她的聲音放得很輕,一點兒鼻音隱在尾音裡,讓這段詞句仿佛剛下過雨的密林,朦朧的水汽沁濕苔蘚,略略一挨,那抹濕潤便柔柔地蹭著皮膚,親昵地摩挲著顧知白的耳朵。
那她的呼吸便如同穿林而過的風,將雨水與露珠裹挾著飛起,指使它們一個接一個撞進顧知白的心裡。
“姐姐?”
她半天沒有回應,略帶疑惑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顧知白猛地醒神,簡言說:“好。”
她隻說了這一個字,就匆忙站起身來,好似旁邊挨著什麼洪水猛獸,讓她受到驚嚇,因此慌不擇路地逃回樓上。
這是怎麼了?
江枕棉神色茫然地站在原地,有心想要發散思維猜一猜,又不知道從哪兒猜起。
嗅聞發絲的舉動,稍微有一點突兀,但也不算冒犯,以她們兩個目前大概可以稱之為朋友的關係,做起來並不出格。
況且她前麵先說了原因,瞧著也算是理由充分,可以理解。這句話單拿出來,很像調情,她這樣說,是特意去掉其中的曖昧氣息。
那顧知白為什麼這麼反常?
江枕棉思索了一會兒,但她實在不是什麼情感專家。
想不通不要緊,先道歉就對了。
她抬起腿就往樓上走,剛走了一半,顧知白又出現在樓梯口,手裡拿著一個白色包裝的瓶子,神色如常地說:“給你,我的洗發露。快去洗澡吧,你頭發還濕著,彆著涼了。”
所以,她剛剛匆匆上樓,就是為了給我拿洗發露,擔心我著涼?
江枕棉木愣愣地接過沉甸甸的瓶子,低頭看了看瓶子,又看了看噙著笑的女人,呆呆道:“……哦,我這就去了?”
對方輕輕推了她一下,“快去呀。”
江枕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覺得這個原因不太像,又想不出,隻好抱著瓶子回到客房,重新打開花灑。
溫熱的水流對著頭頂澆下,洗去一身疲乏。江枕棉按了一泵洗發露,在頭頂一頓揉搓,搓出泡泡,和顧知白同款的香氣彌漫在浴室這個小空間內。
江枕棉像個癡.漢,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對係統說:“你這個任務,也不是沒有優點的嘛。”
她不是個社恐人,可在喜歡的人麵前總有些躡手躡腳,要是按照她自己的想法來,這些稍顯親密的話,恐怕得等到明年,她才覺得時機成熟,能拿出來說一說。
係統的任務,也算是逼了她一把。
她洗了個戰鬥澡,短頭發一會兒就吹得差不多了,拿起一旁的吊帶睡裙。
柔滑的布料被握在手心,江枕棉鬼使神差地低頭湊近,輕輕聞了兩下。有種很淺淡的香氣,很大概率是洗衣液的,但她不知道聯想到什麼,耳朵一點點紅了起來。
她倆身高差不多,身材也沒什麼區彆,除了顧知白的曲線更明顯一點。故而這裙子套在身上,正好蓋過膝蓋。
隻是江枕棉對著照了照,總覺得奇怪。顧知白穿上這一身,頭發披散著,就很有那種聖潔的感覺,很柔美。換成她穿,也許是氣質問題,好像偷穿姐姐衣服的不良少女,怎麼瞅怎麼彆扭。
她把洗發露瓶子擦乾,彆彆扭扭地走出房門,敲了敲對麵的。
顧知白坐在臥室的椅子上,盯著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滿心都是懊惱。
她尚且不清楚這人最真實的立場,就忍不住開始心動,最好笑的是,她甚至知道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