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放下桶的時候力道大了些，就看那桶裡的東西居然還跟著上下起伏晃悠了一下，看起來十分潤彈。

陳氏瞪大了眼睛，“這是什麼東西……看著，看著……”她沒想出來這東西像什麼。

倒是旁邊的小燕兒說了一句，“……像奶買的豆腐！”

“哦，對對！”陳氏被小燕兒一提醒，也連連點頭，過年的時候沈老婆子從集市上拎回來了一塊嫩豆腐，看起來就和這桶裡的東西似的，扔在砧板上還一彈一彈的，“確實看起來像豆腐似的，就顏色不對。”

“這個呀，是用樹葉子做的‘豆腐’。”沈映舀出來一碗，用筷子夾成幾塊，遞到三人眼前。

沈明舟聽見她的話，眉頭擰了起來，難不成那堆破葉子，還真的能做成吃的不成？

小燕兒好奇地問，“姐姐，這樹葉子做的豆腐，吃起是什麼味道呀？”

“你嘗嘗看。”沈映笑道。

於是小燕兒真的就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塊要嘗嘗味道，隻是還沒送進嘴裡，就被一旁的沈明舟奪下了勺子，“我來試試。”

倒不是沈明舟貪嘴，隻是這東西他看著沈映往裡頭擱了灶灰水，還是山上采來的樹葉子——誰知道能不能吃，萬一小燕兒吃了鬨肚子該怎麼辦？

沈明舟盯著勺子裡那一小塊綠瑩瑩的“豆腐”，深深吸了口氣，繃緊了小臉。

沈映不禁揚眉，不過是嘗一口仙草凍罷了，怎麼這小屁孩臉上一副要英勇就義的模樣。

大不了就拉幾天肚子……沈明舟想，隨即心一橫，把勺子湊近嘴邊，一仰脖——就覺得一塊涼絲絲，滑溜溜的東西，還沒等他的舌頭反應過來，就順著喉嚨滑進了肚子裡。

沈明舟：？

小燕兒仰著頭看他，“哥，好吃麼？”

沈明舟不禁咂巴了一下嘴，又咂巴了一下——這才嘀咕道，“沒味兒啊……”

若硬要說的話，那隻能說有股草葉子的澀香味兒。

這東西也有人願意花錢買？

那得是什麼絕世冤大頭？

“啊？”小燕兒疑惑，“沒味道啊？”

沈映笑眯眯的，“就和豆腐一樣呀，豆腐本身沒有味道，全憑湯頭調味。”

不過比起豆腐腦的鹹甜之爭，其實大多數的人覺得仙草凍和甜味更搭，或是加入奶茶中，又或是佐以紅豆沙、芋圓，和各色時令水果，作為甜品享用。

沈映倒是在贛省吃過蘸辣椒醬的仙草凍，也是彆有一番風味。

所以沈映調了兩碗料汁，一碗是用飴糖化作糖水，陳氏看她拿飴糖倒是沒說什麼，在她心中這塊糖本來也就是給沈映吃的；還有一碗則是用剩下的火燒辣椒做成蘸水。

沈映讓他們都嘗嘗，看看陳氏他們更喜歡哪種口味，也算是個小範圍的市場調研。

陳氏嘗不出來，她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東西，隻覺得兩樣都好。

小燕兒倒是很明確地喜歡甜口的，沈明舟被她催了半天，也是繃著小臉勉強指了指那碗糖水。

結果和沈映預料的一樣。

她做了飯，陳氏就不肯再叫她收拾碗筷，叫小燕兒幫著洗碗。

沈映也沒推辭，雖然做仙草凍耽誤了點時間，但是現在還是暮時的點。

她探頭看了眼外頭的天色，打算出一趟門。

沈映拿了兩個粗陶碗，裝了一碗仙草凍，又裝了點火燒辣椒和涼拌蕨菜，“娘，我把這兩道菜給周阿婆送過去。”

陳氏被她一說也猛然想起來，周氏早上特意給她家送了碗燉白菜，論禮他們也確實應該答謝周氏，“應該的……要不要娘陪你去？”

“不用，”沈映擺手，她也不止是去謝周氏的好意，還想順便問問她彆的事情。

小塘村裡旁的村人她還沒打過交道，說不出來印象好壞，不過譚裡正一家，沈映覺得值得結交。譚裡正看著話不多，卻是個極為公正的老頭，分家的時候若不是他幫著說了幾句公道話，光憑她自己也沒法從沈老婆子手裡要來那些東西，更何況周氏還特意給他們家送了吃食。

於情於理，沈映都覺得自己應該跑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