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河。”
明河還是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肖喻心頭大駭,慌裡慌張上前,一把將明河抱起來。
明河懷裡一抱嫩綠嫩綠的小蔥簌簌落地,他一個激靈睜開黑溜溜的眼睛,小臉呆呆的,但是話已經先說出口:“小舅舅,我拔蔥呢。”
原來是睡著了!
肖喻長長鬆一口氣,旋即想到這些日子明河天不亮就起床,跟著自己做包子、走路、賣包子、繼續走路、背詩。
今日更是因楊九夫婦而耗費精力,定然累壞了,才會趴在菜地裡睡著了。
他心疼地抹掉明河額頭上和小臉蛋上的泥土:“嗯,你拔了好多好多蔥。”
明河上下眼皮已經在打架,小腦袋像是不倒翁一樣,一晃一晃的,但他還是撐著問:“小舅舅,我蔥呢?”
肖喻溫聲道:“在小舅舅跟前呢,你睡覺吧。”
“我要和……小舅舅……做飯。”明河眼睛都睜不開了。
肖喻輕輕撫摸小家夥的腦袋:“下次再和小舅舅一起做飯,這次你就睡覺吧,乖。”
小家夥終於沒有忍住,小腦袋往肖喻懷裡一靠,睡著了。
肖喻將明河抱回裡屋床上。
明河嘀嘀咕咕:“不許欺負小舅舅……我打死、打死你……拔一根蔥,再拔一根蔥……都給小舅舅……都給小舅舅……”之後才沉沉睡去。
怎麼這麼惹人疼啊!
肖喻坐到床邊,望著小家夥肉肉小臉,忽然想到什麼,掀開小家夥破舊的衣裳。
嗯。
小身板雖然不是皮包骨頭的模樣,但還是太瘦太瘦了。
他得繼續多賺錢,讓小家夥吃得再好一些,再胖一些,他給明河蓋了件衣裳,起身走出裡屋。
本來他想立馬做蘿卜絲餅,但明河睡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醒,擔心蘿卜絲餅變涼會影響口感,他便將蔥、白蘿卜等等都洗好了,晾在一旁,然後將今日買回來的布料洗一洗,和棉絮一起放在太陽下麵曬一曬,再將廚屋、裡屋、外屋都打掃一遍。
這時明河還沒有醒,他也有些累,便睡在明河身邊。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床上空空如也,他趕緊起身走出茅屋,看到明河吭哧吭哧地拽著一筐乾樹枝進來:“明河。”
明河抬頭,眼睛亮亮的:“小舅舅,你醒啦!”
“你乾什麼呢?”
“廚屋都快沒有柴禾了,我去撿呀!”
明河是為了家裡好,但是他的行為很容易出事兒,肖喻不能說重話,免得傷害到他敏感的內心,於是先誇獎一句“明河真棒”,然後說自己的心裡話:“不過,下次你要去哪裡的時候,都和小舅舅說一聲,好嗎?不然小舅舅會擔心的。”
明河接受良好,立馬點頭:“嗯,我下次都說。”
“明河真好。”肖喻笑著走上前,將一筐乾樹枝提到廚屋裡,轉頭道:“我們開始做蘿卜絲餅,好不好?”
“好。”
蘿卜絲餅做法簡單又好吃,恰好一貧如洗的家裡有一個簡單的刨絲器,省了不少事兒。
肖喻把粗細均勻的蘿卜絲倒入開水汆燙一會兒,去除辛辣味兒的同時,可以使蘿卜味道變得柔和又不失脆感,接著撈入涼水中,擠乾水分,放到盆中。
切好的蔥花、豬油渣、胡椒粉、八角粉、細鹽都放入其中,澆上一勺熱油,刺刺啦啦聲響後,蔥花的香味也激發出來了。
“好香呀!”明河從灶台前站起來道。
“看著火,不要添那麼多柴,不然就會將餅煎糊了。”明河不會引火,但每次肖喻將火引起來,他都能夠很多地添柴、取柴。
“嗯。”明河雙腿抿著,乖乖地坐到灶台的小木墩上。
“我們現在就可以煎蘿卜絲餅!”
“嗯!”
麵團是用一點酵頭、一點油、溫水和麵粉一起和的,倒不是為了發酵,隻是想讓麵團口感更佳。
現下整團麵已經完全放鬆,鬆鬆軟軟的又有勁性。
肖喻揪一團下來,稍稍扯兩下,扯出薄薄的一片麵皮,加入蘿卜絲餡兒,封口,放入熱鍋中,四指輕輕按一下,餅狀形成。
他接著又做七個蘿卜絲餅,統統放進鍋中,他用木鏟子不停地翻轉著。
輕微的滋滋油聲中,八個薄皮金黃的蘿卜絲餅做好了。
肖喻趁著灶洞裡還有火,簡單地煮個青菜雞蛋湯,然後衝明河道:“開飯!”
“開飯!”明河興奮地從灶前站起來。
“餓了吧?”
明河摸著扁扁的小肚子:“我餓的都可以吃頭小豬啦!”
“開吃吧。”
“我還沒有洗手呢。”
“快去。”
明河噔噔噔地跑出去,又噔噔噔地跑回來。
舅甥二人圍坐在案板前,拿起蘿卜絲餅就吃,餅皮經過發酵、油煎,所以格外的軟、薄、香,還有點甜甜脆脆的,蘿卜絲裡混著蔥花的香味、豬肉渣的糯香,又不失自身的柔和和脆感。
每一口對口腔、對味蕾、對腸胃來說都是一種享受。
明河吃的小嘴油油的,忍不住讚美道:“小舅舅,這個……這個……餅餅太好吃啦!”好吃到明河說話都不利索了。
“我也覺得特彆好吃。”
明河提議:“那我們去小碼頭賣餅餅呀。”
“不行。”
“為什麼呀?”
“太費油了。”而且他們隻有一口鐵鍋,又做包子又煎蘿卜絲餅,估計要忙到中午,那時候小碼頭的行人都吃午飯了,他們的包子都不一定能賣出去,肖喻隻能暫時打消這個念頭。
“費油啊,那不賣啦。”明河立刻道。
“小摳門鬼,多吃點。”
“嘻嘻。”
舅甥二人看著瘦,但是飯量極大,沒一會兒就把八個蘿卜絲餅和一碗青菜雞蛋湯全部消滅,然後肖喻開始做被褥,明河在旁邊看著。
肖喻都是憑記憶做的,做的有些難看,但保暖就行。
明河渾然不覺,一逕地誇獎:“小舅舅,你好厲害呀,這被子好暖和呀,我們冬日就不冷,小舅舅,你怎麼什麼都會啊,都做的好好呀。”
一波又一波的彩虹屁,肖喻都覺得自己簡直是大靖國第一裁縫,到了傍晚的時候,他將被子、褥子都做好了,鋪到裡屋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