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宗主看她這師妹倒不像是修逍遙道,更像是無情道。幸好羨魚的出現,成了她的例外。
“師妹,陣閣的諸位長老已經就位,他們會重新為紫竹峰布陣。師弟他現在心境受損,我會看管好他,不再橫出枝節。”趙靈犀清楚師弟這回做得確實不妥。
金紫衣長聲歎息:“若是閻老能夠出手就好。”
“閻老已經閉關多年,不再過問滄瀾諸事。其實臨川的陣法也不錯,他也出身於天啟峰,雖是音修但對陣法造詣上頗有心得。”
“音修?”
金紫衣神色不屑,道中劍修為尊,陣修次之,就連體修和符修也比音修地位要高。在劍修看來,音修就是不敢上前的膽小鬼。每次站的最遠,傷亡最少。
“你幫我看著羨魚,我去紫竹峰盯著些。”
“去吧,”趙昆玉瞧著樹梢上呆坐已久的小姑娘,愈發心生喜愛,“這孩子心可真靜。”
白羨魚並非心靜,隻是想從觀月閣俯瞰整個滄瀾。不料正好聽到幾個弟子在林下談話。
“哎,馬上就要入六閣了,到底去哪好。”
“當然是劍閣啊。”
“但聽師姐們說,劍修若不能在之後入五峰,還是令修它道為好。世上劍修千千萬,能成名的大都是靠跟著師尊修行得有領悟。”
“也是,劍修都窮得叮當響。尤其不知誰造謠我們殺妻證道,殺夫成神,現在道侶都不少找。”
“不如當符修,聽說有的宗門,光靠向百姓賣符就賺了好幾金。”
“那多沒勁啊,成天就寫寫畫畫一點都不威風,我還是要當劍修。”
“真是羨慕紫竹峰的那位小師姐,六閣都沒入直接就進紫竹峰。聽說今日有人見她出來,還打傷了雷驁長老。”
“真的假的,那可是雷驁,我在當外門弟子時,最怵他了。”
“那誰知道呢。”
“你準備去哪裡?”
“我資質不好,想直接下山修行,闖一闖。”
“闖一闖?”白羨魚喃喃自語,但很快這個念頭就消散掉。她還是沒有膽量下山。她抬頭望見明月間有道熟悉的身影,發怔道,“衣衣?”
金紫衣見紫竹峰的陣法重新修補完好好,這才放心提劍去找人算賬。
滄瀾五峰,紫竹任逍遙、無情破紅塵、正陽玄陰各自為營互相看不起,剩下的就是天啟。
紫竹收徒看運氣,曆代弟子大都是師尊從彆道收來,非滄瀾七院六閣出身。正陽隻收男子,玄陰隻收女子。天啟弟子條件最為寬容也最奇怪。隻要是金丹境界就能進入試煉,但大多被折磨到一半就自行下山。
天啟的長老主張自行領悟,簡而言之就看自身造化。有人境界實在參不透,迫於無奈去它宗尋訪名師的也不是少數。眾弟子實力因此參差不齊,因此金紫衣毫不費功夫就殺進容卿沉的老巢。
“金長老,我們師尊還在閉關修行,您真的不能進入。”十幾名弟子擺出劍陣,勉強能同她應付上一陣子,但依舊被打得節節敗退,潰不成軍。
“嗬,他閉他的關,我找我的人。”金紫衣神色狂傲,劍鳴錚錚,眼底是抑製不住的戰意。殿前的青石板被劍氣劃出重重傷痕。飛沙走石間一半的院落都成了殘垣。
“金長老,何必大動乾戈,師叔在洞府恭候您的大臨。”男人白衣勝雪,不慌不忙走出破了眼前僵局。
金紫衣看著麵色溫笑的慕臨川,冷哼一聲。劍收鞘後,直直步入容卿沉藏身的洞府。
一進去就是徹骨的冷,黝黑不見天日的地方,靠著幾百張虛空浮起的符籙借明。中間盤腿而坐的男人容貌模糊不清。如日照金山般巋然不動,冷冽間又灼熱刺目。
“你可知你今天做了什麼。”
“她不像她。”
金紫衣臉色驟變,厲聲喝道:“容卿沉你最好不要給我搞什麼手腳,我的劍可不長眼睛。”
“那孩子太弱小了,被人輕輕一捏就會碎掉,遠沒有她強大。”
“我看你是瘋得不輕,劍心沒了,道心也全無了嗎?”
外人以為容卿沉是因為敵不過金紫衣才棄劍從陣,但事實上二人並未交過手。幾百年前妖魔作亂,滄瀾諸多弟子都下山除魔衛道,哪還有功夫互相較量。
“你今日嚇到她了,再有一次,彆怪我不顧師尊留下的遺言。”
男人輕輕一笑,極淡的笑意中透著股涼薄:“隻是出了紫竹峰就被嚇到,連生人都不敢碰見。這孩子根本沒有繼續活下去的必要。”
“容卿沉你再說一遍。”金紫衣手中劍身不斷顫抖,它感受到主人的怒氣,迫不及待想要飲血止渴。
“我相信日後不久你會跟我有同樣的選擇。”
他等這天已經很久,迫不及待想複活她。容卿沉明白金紫衣同他一樣懷有愧疚。
她將那孩子帶回滄瀾不就是為了當容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