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屠聲看著還在通話頁麵的手機，有些不知所措。

頁麵上顯示的通話時間……6個小時28分31秒。

現在是32秒。

屠聲嘗試對著電話的另一邊說話：“喂？”

“嗯？醒了？”時寂的聲音立刻從電話裡傳了出來，讓屠聲覺得有些不真實。

“你……你一晚上都沒睡嗎？”屠聲坐在床邊，感受著太陽從窗戶照進來的溫度，問道。

“嗯，我剛下班，”時寂的聲音裡夾帶著一點笑意，“你睡得不錯？”

“還可以，這簡直就是我這幾天睡得最好的一次。”屠聲也笑著回答了時寂的問題，又問道，“尋生已經忙到要通宵加班了嗎？”

“他們挺忙的，我是被迫加班，想提前回家都沒辦法。”時寂那邊傳來了一陣關門的電子音。

“那你現在要回家嗎？”屠聲不知道是什麼驅動著自己問出了這個問題。

“是的，你想一起吃早餐嗎？”時寂問，他似乎走到了一個比較封閉的地方，電話裡傳出來的聲音帶了一點回音。

“啊？”屠聲有些訝異，又說道：“不太能，我今天有事要辦。”

“休息日還要工作，辛苦了。”時寂說。

我就是聽了你的建議，休息日才要去工作的啊，屠聲心裡暗暗腹誹，但是又因為時寂安慰他的話而感到了甜蜜。

“你要去哪？”屠聲聽到時寂又問道。

“我不能告訴你，不好意思。”屠聲說。

“沒，你不用和我道歉的，是我問得不對，”時寂那邊的回音消失了，“我現在想吃豆漿油條，在征星研究院職工宿舍旁邊，你要是想吃這個早餐，又和你今天的任務不衝突的話，我現在就去基地找你。”

還沒等屠聲的腦子完全反應過來，屠聲就已經跳下床，打開了電子屏地圖，找到了征星研究院的職工宿舍，確實和他今天去墓園的方向不衝突。

甚至這個職工宿舍就在去墓園的必經之路上，而今天狄博士的開墳時間是九點二十三分。

屠聲看了看現在的時間，在征星研究院旁邊吃完早餐再趕過去，完全來得及。

或者說，時間剛剛好。

這時，屠聲意識到電話另一邊的時寂一直在等他的回答，連忙說：“可以啊，沒問題，你來基地找我，我開車過去。”

“那太感謝你了，聯盟少將給我當司機，我非常榮幸。”時寂笑著說。

屠聲聽到電話的那邊傳來了一些細微的水聲，和一陣拉門的聲音，隨後又傳來了一陣重物壓上水麵的浪聲。

時寂應該是剛剛走進了潛水艇裡。

這時屠聲才發現自己光顧著聽時寂那一邊的動靜，忘記和時寂說話了。

屠聲有些汗顏，自己一麵對時寂就變得不像一個正常人。

“不不不，這沒什麼……啊不，我是說……”屠聲簡直要語無倫次了。

還好時寂及時地拯救了他。

“我開個玩笑，不用緊張，”電話裡傳來了一陣潛水艇儀表盤發出的“滴滴——”聲，“我現在出發，半個小時內可以到基地那裡，到了我再聯係你。”

“好。”屠聲說。

這通長達6小時33分52秒的電話總算是結束了。

屠聲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用手貼上了自己的臉頰，發現自己整個臉都是滾燙的。

要命了。

屠聲很難形容這種心情。

隱秘的惶恐裡藏著壓抑不住的快樂，會患得患失，但是隻要對方一出現，所有焦慮和不安都會消失，然後期盼著下一次見麵的過程中，焦慮和不安又會浮現。

周而複始，循環往複，無論被如何牽動心情，也沒有辦法阻擋喜歡的腳步。

屠聲意識到了這種情緒的滋長，因此，他的頭腦很難隨時保持在一個清醒的水平上，這讓他感受到了一種失控的恐懼。

但是他不打算管，任由這種情緒蔓延。

屠聲害怕歸害怕，但是仍然享受著愛情到來的歡欣，這個過程，就像穿過火焰去握住裡麵的一把鐵劍一樣痛苦。

皮肉翻飛，鮮血淋漓，但是屠聲不在乎，他隻想見到時寂。

屠聲再看了一眼時間，就衝進浴室去洗漱了。

仿佛昨夜的情景再現，屠聲仍然是在走出浴室的時候，收到了時寂的電話。

“你怎麼每次都能正好卡準時間給我打電話啊？”屠聲笑著問了一句。

時寂沉默了一會，說：“因為我能未卜先知。”

屠聲笑著“嗯”了一聲，沒有把時寂的這一句玩笑話放在心上，問時寂說：“你到了？”

“嗯，我在基地正大門口，你準備好了出來就行。”時寂說。

“我馬上出去。”屠聲回答完就掛了電話。

時寂聽到電話被掛斷之後，就把手機裝進了口袋，一抬頭，卻看到一個熟人向他走過來。

“你好，羅副將。”時寂率先衝羅涵打了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