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遊行做了個十年前的夢。
一把刀插入遊行心口時,他徒手攥住,以單手抵抗降臨的命運,遊序對他說:“你算是能耐,我問你,願不願意把身體獻給我?”
刀破開皮肉,遊行看到麵前是一片模糊的血色影像,他的家人已經全部都死了,他被襲擊的土匪敲斷了大腿骨,他卻以淩厲的目光逼問遊序,“獻給你?你想誘惑我?”
遊序笑容非常狂,帶著不可一世的輕蔑與無畏,“這遊家所有的人都是你殺的,我怎麼誘惑你了?是你內心心地不誠?!怎麼能怪到我身上?遊行,這所有的痛苦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你抱怨我?!我再問一遍,你到底願不願意把身體獻給我?”
遊行的笑容非常輕,比遊序更加狂妄,他冷冷道:“哦,是嗎?”
驚雨刀破空而來!
遊行把遊序的身子劈成兩半,他右手亮起一道光,一麵水鏡映照出天邊的洶湧波濤,遊行仿佛能夠聽見遊序痛苦嘶吼的聲音,他覺得這個聲音很愉悅,遊序撕心裂肺拚合自己血肉的聲音讓他非常開心,他心中的某種暢快仿佛就要洶湧而出,他道:“殺了,殺了又如何?他們,不該殺嗎?”
遊序道:“是你,是你殺了你最愛的人!你個喪儘天良的人,沒有人會珍惜你,也沒有人會記得你,所有人都會痛恨你,你該死,你是最該死的那個人!”
遊行反駁,他聽著遊序絮絮叨叨的聲音,他的身影換作了容傾,遊序如若有臉,該是血色驟變,遊序的聲音越來越輕,他道:“你……你……不是恨死他嗎?你不是恨死他嗎?!”
容傾譏諷說:“你去死吧……”
……
祁蘊和正在給遊行打針,打的還是吊針,消解K50試劑的解藥打起來超級痛,遊行從噩夢中炸醒,他一把子睜開眼睛,眉頭死死擰緊,眼瞧著那針又要紮進自己手臂了,遊行的聲音像是掀翻天靈蓋:“我不打針——!”
“不!”遊行喊得撕心裂肺,容傾的耳朵都給震聾了,他捏住遊行的手,祁蘊和輕快利落下針,遊行怒吼的狀態天都要塌下來了。
祁蘊和一針果斷紮進去,剛要上膠帶,遊行一把給針扯了,他身體恢複到了十歲小孩的模樣,這會兒抽了針就跑下床。
雪白的床單到處染了鮮紅的血,遊行毫不在意,他跑到門口,容傾乾脆利落把病房門給關了,他眼看著兩個高大的大人舉著針跟魔鬼一般過來,他縮在牆的角落裡大喊一聲:“爸,媽!救命啊!”
半個小時後。
遊行窩在葉滿懷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直接把葉滿胸口哭濕了一大片。
心想這輩子最糗的事情都在這十年在容傾麵前展現個遍了,他眼睛通紅地瞪著容傾,小口喘息著,容傾見到感覺真好啊,記憶恢複了,不用提醒沈郅刻意不告訴他了,早知道這麼容易,做個噩夢就能解決恢複記憶的事,那他也不用費這麼大勁當好哥哥了。
容傾一瞬惡劣,“還騙鬼呢?”
他半彎下身,自嘲般冷冽笑道:“十年了,遊行。”
遊行特彆討厭容傾這個樣子,他對他說:“我與你道不相同,不相為謀。”
容傾話音剛說完遊行就瑟縮了身子,葉滿好像變成了工具人,他聽見容傾輕快地調笑與簡短的無奈,又覺得容傾不懷好意,他本能往後退,驚雨刀跟身體變小讓他失去了所有抵抗的能量,他竟然無法接住容傾的笑,容傾的回話跟山中的雨一般虛無縹緲,但是雨的的確確砸到了身上來了。
遊行後退,感覺手背上的針刺痛萬分,容傾冷哼說:“不相為謀……?”
容傾的話聽來跟速滴疼痛藥物還刺人,他手壓在遊行打針的針眼處,輕輕摁上去遊行淚就狂飆了,他沒管,要多氣人有多氣人,遊行感覺針在晃,又聽容傾說:“所以,我把你變成吸血鬼了。”
遊行自夢中又再度驚醒!
他做了個夢中夢!
他渾身冷汗直流,身形恢複正常體態。
容傾擦乾他額角的汗,聽到他喘氣不均勻的聲音,又去習慣性摸了摸他的額頭,感覺沒燒,又說:“你是不是記起來了什麼東西了?”
遊行覺著容傾一身黑大衣穿著十分俊美,身上聞起來有清潤的香味,可以安神,他注意到病房內的花枯萎了,不知道是不是容傾剛換的,他說:“你要不要,跟我結婚?”
容傾的視線也跟著遊行不經意落到花上,遊行的額角滾燙,他的承諾喜人。
他想,好大的一個餅。
噎死人。
容傾努力克製自己心中狂熱的躁動與狂喜,一點兒也不敢暴露,遊行覺得他話又輕又柔。
下一句:“我也跟你是十年的青梅竹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