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蕪瞪他,他笑,“難道不是你故意把資料泄露給我?讓我去害容傾的麼?當年他想炸掉審判院,我怎麼可能會讓他得手,這是父親花了幾十年建造的東西,他不放在心上也就算了,還想害姨父跟叔叔。”
遊行道:“我隻是退出複製人計劃,你跟聶沉偷摸聯係把責任沒有必要推到我身上,我沒那興趣當背鍋的。容傾信任你並未拆穿你,你跟顧鳶什麼心思我也不管不著,是我主動放棄不是故意泄露,如果讓我知道季白桃的死跟你染上一丁點關係,我隻會弄死你……我從來不會害容傾,你大概不知道我喜歡了那個七八年的人是誰?他跟你長得一模一樣,如果我所做的事讓你產生了什麼誤會,很抱歉,我從來都隻喜歡容傾,不喜歡任何人。”
“但你終歸姓容,你們從來都不像……你從來不會為彆人考慮問題的,聶沉如此,顧鳶也是如此。”
容蕪道:“你何必要放棄呢?現如今聶沉跟顧鳶風頭正勁……有一半的複製人是他們搞出來的,你拿什麼跟他對抗啊?那血清一旦量產,什麼雨光肽,有異能不是更好嗎?吸血鬼跟人類隻能存在一個,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死。”
遊行的嘴一向都很硬。
當著容傾的麵說喜歡他可正中對方下懷,眼看著對方的手又掐他腰有摁不住的架勢。
遊行反掐,容傾鬆手。
遊行冷冰冰道:“這不管你的任何事……好了好了!你能不能不要粘我,我帶你去銀行取錢!你不要鬨我。”
剛才容傾可憐兮兮小聲賣慘:“我沒有錢吃飯……我給你做飯,廚房燒了。”
遊行看見容蕪更糟心,匆匆告彆就走了。
容蕪閉眼——他回憶起對方大學時代冷淡的眉眼,再看遊行拉著容傾的手,他對容傾警告過不許再來他們學校。
他買通了門衛,說是如果有跟他一樣的人就不許進來。
容傾會翻牆,會偷看……但是不敢跟遊行說話。
他以前以為容傾跟陰溝裡的臭老鼠似的,沒想到啊!沒想到!
容蕪感覺自己如墜深淵。
小公主——什麼時候變成豺狼虎豹來咬他了?
容蕪的心久久不能平靜,滿腦子都是遊行鉗住自己下巴,目光深情的畫麵,他想吻他,恨不得扒光他,很想被吻。
恨不得在他懷中的就是自己。
他也想被人護著。
容蕪想,我為什麼會喜歡上一個工具?
·
遊行拉著容傾走,容傾不知為何心情極度開心,從前某些不愉快的心情一掃光。
遊行跟容蕪一個學校讓他很不爽,非常不爽……因為極度的喜歡變成討厭的怨恨。
兩個人對著乾過,走出審判院,走向林子深處。
容傾也沒放開他的手,遊行害怕極了……他道:“我求你彆弄我……每回對你說點什麼話你就發狂,我怕了——你讓我回去——”
容傾:“……”
遊行往回走,容傾道:“我怎麼感覺你挺喜歡的。”
遊行:“我腰痛——你能不能輕點?”
容傾一頓。
其實他印象很深,儘管討論這個問題依舊十分羞恥,但遊行是隻想用痛楚來緩解內心不安的人。
容傾道:“你覺得我怎麼樣?夠不夠格當你的男朋友?”
遊行恍惚間才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是什麼,他心澀然,“哎呀,你乾嘛總是問我這些蠢到死的問題,白桃的死我放下了,但我又沒完全放下……我不是嫌棄你纏著我,但你不覺得談這問題很羞恥麼……你在我身邊我很安心,你能不能不要總是一遍遍強調問我喜不喜歡你……我要是能喜歡上彆人,何必這麼多年都單身,你來找我表白我也不會拒絕啊……但你蠢我有什麼辦法。”
旁邊是一條河,容傾打橫抄起他抱過去,遊行嫌棄地揪他襯衫領子,又道:“我是個男人又不是身嬌體弱的小孩……”
話說著說著他自己都不好意思。
每個人心中都有沒長大的一麵,他很羞恥但又必須時常麵對卻又不想讓人看見。
外強中乾,遊行歎氣,怪就怪許無憂剝奪了他美好的童年時光,讓他經受住了那些冰凍的噩夢。
遊行跳下來,他整理了身上的製服,確認周邊沒人才撲過去抱住容傾,蹭他的頸窩。
跟一隻貓歡歡喜喜地蹭,他道:“我最喜歡你……在你身邊我可以自由自在當個會撒嬌的人,我隻喜歡你。”
容傾被嚇一跳,這人太會拿捏他了。
這就叫反差感?
但談戀愛也必須接受雙方的每個部分,不可能隻有最好的那一麵,所幸最好最壞的那一麵彼此都見到過了。
容傾也終於十分艱難道:“阿行,乖……我不是很有責任感……你也願意跟我麼?”
遊行愣了一瞬,“跟啊,我又不會不管你,責任感算是什麼,哎……人是可以成長的嘛,你被人拔苗助長,又打又罵,誰想講什麼責任感啊……但我喜歡你,我五歲那一天是你跑過來給我蓋了被子,邀請我一起去烤火……我無論怎樣都相信你。”
容傾似乎是真的再度艱難又問了句:“我真的隻有臉能看?”
遊行呆愣,似乎意識到自己對容傾嘴也很不留情,他堵住容傾的嘴唇,卻還是嘴硬道:“是!”
親了一下遊行就離開。
遊行怕又被摁住,容傾倒是想,但他還是看著周邊波光粼粼的河道,他笑著說:“喂,我們去找漂亮的石頭來玩?雖然我好想回琅館過大少爺日子……可是我好無聊啊……”
遊行從兜中扔給他一塊,“買東西送的,不要錢。”
容傾看著白水晶,昨晚他偷偷看遊行在拆什麼快遞,竟然是這個。
容傾挺喜歡玩幼稚東西的,他舉起水晶放在太陽下,卻道:“我還真押對寶了。”
遊行看卡裡的錢,雖然大少爺過不慣貧窮日子,可是會自己賺錢,錢都在他卡上呢……
遊行道:“你不能把你的錢拿去自己管麼?”
容傾:“你陪我啊……我喜歡跟你一起,不喜歡單獨一個人……”
遊行蹲在地上揪草:“哦——我也是。”
容傾也蹲下來,他也揪草,揪著揪著兩個人嘴唇湊一塊去了。
他們在陽光下接吻。
草叢很綠,蕩蕩的綠林生氣撲麵而來,容傾臉紅心跳,遊行親過後臉彆到一邊。
兩個人彼此不敢看對方。
遊行:“博亞局跟審判院湊一塊了……明……明天我們也許會在一……一……個辦公室。”
容傾:“哦……穿哪種製服……萬一被排擠怎麼辦……”
遊行囁嚅:“你……你跟我平起平坐……然後乾最底層的活……我讓……你跟我一起的。”
容傾:“哦……我都熟……跟你不熟……”
遊行憤恨彆過頭去,然後看見容傾也彆過頭,他又親上去。
“親得好不好?”
容傾起身拉起他,又把他抱起淌過河:“嗯……被親感覺挺好……但……隻有我被你親過……我們回家吧。”
遊行:“不回——去遊樂園,你請客,我出錢。”
容傾:“要下班了……”
遊行準備了兩張票。
“去不去?宗之嘯開的?!”
容傾抱著他原本想耍帥,險些跌進河裡,淌過去後心有餘悸。
他道:“我沒玩過……去,去,去!”
容傾奔跑在草地上。
他的心上人,也在他心上。
·
遊樂園玩得很瘋,容傾與遊行忘卻了所有的煩惱,等他從過山車上下來整個人都是軟的,遊行則像是卸下了一場重擔,依偎在他懷中隻能喘氣。
兩個人雙方都有所隱瞞,都竭力維持著自己最好的那一麵,但是又忍不住相互了解。
這也回到一個本質的問題,他是吸血鬼,遊行是吸血鬼獵人。
感情來得迅猛如暴雨,容傾沒有想要放棄這份感情的想法,但他也不是一個多會深入體貼人的戀人,他能夠感覺到遊行對他有多依賴,然而彼此靠近的那顆心有多堅硬也讓他深有所感,就像隔著一層厚厚的塑料鐵膜,遊行這個人的心比什麼都硬,然而有時候表現出來就有多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