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茂雅紀是聽到侍從來說,禪院小姐人已經到了前廳,特意過來的。
拋開禮節那些不談,主要還是因為好奇。
加茂雅紀跟父親去禪院家赴過幾次宴,卻完全沒聽說這位的存在。
要知道禦三家向來是大家的視線中心,背地裡這麼多雙眼睛盯著的情況下,想要捂住消息是不可能的,一有什麼風吹草動誰都知道了。
不然在互聯網還完全不成熟的情況下,五條家現任少主是怎麼出生不過半小時就登上暗網懸賞第一的。
才走到半路,好奇的對象自己從回廊的拐角裡走出來了。
昭示著好天氣的和煦日光從樹葉間隙中穿過,空氣裡漂浮的揚塵在透明的金色光柱中化成星星點點的金光粒子,斑駁光塊落在少女身上。
有種完全不顧人死活的美感。
加茂雅紀一時間愣在原地。
倒也不是被美顏衝擊得失去行動能力,嗯……還是有一點……
但更多是加茂雅紀覺得少女給他一種好像在哪裡見過的熟悉感。
後來想想又覺得不對,這麼一張辨識度高的臉,就算隻是匆匆一撇,也會留下深刻印象。
所以,為什麼會產生這種錯覺……
在那雙被春日暈染著的森綠瞳仁帶著疑惑望過來時,驚覺自己視線太過失禮的加茂雅紀倏地回神。
顯然還不能遊刃有餘應對這種情況的少年耳朵泛紅,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嘴,對神奈露出歉意的笑,低聲道:“抱歉。”
神奈完全不知道對方在短短幾秒內都想了些什麼。
說實話,這麼白給的NPC,和卡牌遊戲剛開局,送給玩家開荒用的人物卡沒什麼區彆。
知道神奈是專程過來找他們,加茂雅紀還有些過意不去,眉眼垂下,有些懊惱的樣子:“按理來說,應該是我去接禪院桑才對。”
完全沒有自己才是這場宴會主人公的感覺。
這也正常。
不論是普通人還是咒術界,有錢有權的大家族舉辦的宴會,都是大人們借著用來社交的名利場而已。
好有禮貌一NPC。
神奈抬眼:“啊、叫我神奈就好。”
姓氏是遊戲隨機分配的,玩家一向隻認自己取的昵稱。
而且神奈對跑圖一向接受良好。
當然,前提是最後得到的獎勵足夠讓玩家滿意。
有了新的領路人,原先的仆人很有眼色的朝兩人畢恭畢敬的欠身行禮,轉身回去交差。
並肩而行的兩人走出回廊,穿行在被竹林環繞的青石道上。
“中庭那風景不錯,涼亭邊的觀賞湖裡還養了顏色各異的錦鯉,用來休憩或者下棋喝茶都很好。”
“不過自從入冬後就沒什麼人往那邊去了。”
為了觀賞性佳,那裡修建得極為寬敞,哪怕現在到了初春,冷風還是從四麵八方呼呼的灌。
“但要是想要清靜又覺得屋內太悶的話,那裡確實是個好地方。”
作為東道主的溫潤少年不是話多的人,但也不會讓氣氛冷下來。
嗯,也有可能是不想。
偶爾拋出的話題不無聊也不會越距,卡在一個微妙的和諧點,衝破了初見的尷尬,巧妙的一點點拉進兩人的距離。
知道神奈對圍棋也有興趣後,問如果不介意的話,能不能請她指導一下棋藝。
好聽,愛聽,多說。
神奈對NPC這種自覺讓玩家薅屬性的行為很受用,況且智德數值還是雙S,這屬性加成,怎麼都比從直毘人那裡薅要加得多。
這股和諧的氣氛還沒維持多久,就被一道慌張的聲音打破了。
“等等、悟少爺,您這是要去哪裡?”
一陣風吹過,掀得層層竹林摩挲作響。
白發少年站在道路儘頭,穿著淺藍色的和服,外麵套了件深色羽織。
那雙不含溫度的蒼天之瞳直直地盯著兩人。
不,準確來說,是盯著加茂雅紀旁邊的神奈。
加茂雅紀:“…悟君……?”
算上這次,他和五條家這位少主其實也隻見過三次,交流加起來不超過十句,有八句還是加茂雅紀開口的。
與其說是冷漠,更像是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的淡漠。
有些東西是無法被跨越的,不得不承認,五條悟生來就站到了難以企及的高度。
當彆人還在起點時,少年就已經站在終點線前了,很難對賽道上的對手們提起興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但現下情況顯然有些不對。
“你——”
五條悟定定地看著幾步之外的少女。
他抬起手,擺出的,是發動術式的手勢:“是什麼東西啊?”儼然一副要動手樣子。
就算直麵五條悟蓄勢待發的攻擊術式,黑發少女臉上也沒有露出害怕畏懼之類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