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房間內。
係統:“譚軼下來了。”
汪澤月放下手中高腳杯,不緊不慢地起身走到玄關。
擰動的門把手仿佛是什麼開關,門外的聲響一下子傳了進來——是雜亂的腳步聲,還有壓抑著的沉重呼吸。
他麵不改色將門拉開,卻並未出去,隻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內,姿態放鬆。
那人踉蹌著穿過走廊,腳步聲越來越近。可能是體力不支的緣故,汪澤月聽出他在扶著牆挪動。
三、二、一。
一隻忽然出現在視野中的手摸索著抓住門框。
可能是發現觸感不對,那人遲疑半晌鬆了開,但很快又走了幾步,準備看看前麵房間門是什麼情況。
汪澤月就那麼抱臂站在門內、好整以暇地與他打了個照麵。
“……”
譚軼顯然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他,愣怔片刻後,他勉強站直扯出一個禮貌的笑容,開口聲音沙啞。
“小汪總,您……”
“叮——”是電梯停在這一層的聲音。
譚軼的臉色一變。他不知道是不是那群找他的人來了。
麵前的汪澤月卻一把將他拽了進來,緊接著門被關得嚴嚴實實,外邊的一切動靜都被隔絕出去。
二人再次對視,譚軼本就不太清醒的腦子更暈乎了,他張了張嘴,一下沒反應過來要說什麼。
汪澤月淡淡一笑像是安撫,不動聲色地將譚軼打量一遍。
鋒銳的唇形與眉眼、棱角分明的麵龐、燒紅的脖頸和耳廓……
“被誰下的藥?”
也許是藥勁來得洶湧,譚軼莫名覺得汪澤月的視線有些灼熱。他微微看向側邊,道:
“馮製片。”
還真是她,係統說的沒錯。
“外麵是她的人,”汪澤月神色悠閒,像是在閒聊,“他們不敢進來,你安全了。”
“是,謝謝小汪總。”
譚軼直覺汪澤月還有話沒說完,但不論如何,他確實幫了自己一個大忙。
他微微抿唇,儘力壓抑紊亂的氣息,以一種禮貌且有分寸的態度等待汪澤月的下文。
“不過,你認得我,應該也知道我幫你的前提。”
譚軼心頭一跳。
聽說,小汪總的性向……
還沒等運作遲緩的理智得出答案,汪澤月的聲音就不緊不慢地響了起來,聽上去尚且極為溫和。
“——要不要跟我。”
“!”
“嘀嘀嘀嘀——”係統的機械音在腦中響起來。
十分鐘前。
汪澤月照常在宴席中途脫身,正在自己房間有一搭沒一搭喝著酒,卻在腦中聽見一道冰冷無機質的男聲。
接下來的發展和網絡小說相差無幾。
那聲音自稱“係統”,說自己生存的世界內核不穩。
每個世界都有一個氣運之子,他就像小說裡的男主角——少時曆經的磨難與挫折最終都成為他登頂路上的墊腳石,而男主終究會憑借得天獨厚的自身條件與各種機緣走上人生巔峰。
然而,按照原本的發展軌跡,這個世界的氣運之子卻因早年的外部影響走上彎路,最後間接導致規則紊亂、世界自毀。
汪澤月作為商業大鱷的小兒子、電影界新興導演,將在五年後與開始逆襲的氣運之子產生交集。
他性向在圈內不算秘密,口味雖有點挑但無特殊癖好,覺得圈子裡哪個藝人不錯,也向來都是主打一個自願。
據係統說,五年後譚軼爆火,他見真人後難得看入了眼,於是派助理禮貌詢問譚軼意願。
然後被精神狀態已經不太正常的氣運之子記恨上,最後於汪家權力交替之際顛覆了汪家。
聽上去有點離譜,但據說是這麼發展的。
氣運之子嘛。
汪澤月覺得可笑,朦朧的荒謬感裡夾雜些許憤怒與好奇。
按照原軌跡發展,譚軼會在今天的宴席上被下藥。
而他馬上會接到家裡的電話匆匆離開,走時把房卡掉在了走廊,正好讓掙紮著跑到這層的譚軼撿到,進入房間逃過一劫。
係統的建議是,眼下不如順水推舟,給男主留個好印象,以後再見縫插針地幫他。
聽上去更離譜了,居然要幫未來所謂的仇人。
對此,係統解釋:
“根據算法,保護世界最有效的方式就是保護氣運之子,在他們尚且弱小的時候給予幫助,比如送資源、鋪後路等等。”
“保護?”
汪澤月輕嗤一聲。
他可沒那麼爛好心,對這種說得好聽、實際上無底線送資源的“扶貧”,沒有半點興趣。
“這是唯一的方法,氣運之子是世界的核心,無法替代也無法被刻意抹殺,否則……”
係統用冰冷的機械音說了一大堆,汪澤月也不知道放沒放在心上,他若有所思地把玩著手裡的高腳杯,還在它停頓的間隙裡見縫插針地問了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