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神裡屋敷比綾華上次來熱鬨,除了熒和久岐忍,放完春假的古田婆婆和小春也回來了 。
她們一人撐著一把傘,小跑著過來迎接客人和綾華。
“快進屋,雨越來越大了!”古田婆婆撐著一把巨大的傘,像護小雞崽一樣把綾華護著,在雨中健步如飛,一點不像個小老太。
熒在後麵都看笑了,被撐同一把傘的久岐忍用打量的眼神看了一眼。
熒撇撇嘴,不以為然地打了個哈欠,雖然上次和阿忍承諾過不會和綾華發生一些越界的事,但今天真是意外,原本兩人隻是互相報複,後麵僵持久了也不知道誰先睡著的,摟抱著睡了一路。
這應該不算越界吧。
熒揉了揉有些麻的肩膀,瞥向正在換鞋、銀白馬尾隨之晃動的綾華,心裡嘀咕一句:這頭看著小小的,還挺重。
綾華若有所感地看過去,眼神有點不安,和熒對上視線後,更緊張了,因為她剛剛好像、似乎、可能、大概是流了一點點口水。她從醒來就不敢看熒,自然也無法確認人家的衣領上有沒有痕跡什麼的,隻能虛空擔心。
應該沒發現吧。綾華很受挫,長這麼大還流口水,真的好丟臉。她思前想後,覺得自己還是太莽撞了,這種涉及到體力較量的事,她必然是吃虧的,以後不能這樣了。
用晚飯的時候,綾華默不作聲地瞪了一眼吃得眉開眼笑的熒,心裡冷哼一聲:吃這麼多,怪不得力氣這麼大。
可是仔細看看,熒也不怎麼長肉,肩膀那塊不知道是肌肉還是太瘦了,靠久了不太舒服。
綾華無意識間把這件事小事翻來覆去地想了個遍,直到飯後,才和自己達成和解。
熒自進神裡家以來的不適感忽然消失了,她一邊走一邊警醒地看著四周,懷疑剛才的地方布了什麼陣法,不然怎麼會一直給她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熒醬,該收心了。你要是喜歡這裡,以後嫁過來有的是時間看。”久岐忍勾起嘴角,語氣中夾著熒才能聽出來的嘲諷。
熒裝聽不出來,一點都不難為情,還眨眨眼,很活潑地應了一句:“好的!”
拚命儘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綾華,臉漸漸紅了,是一點點在臉頰暈開的那種,想不注意到都難。對麵兩人明明都看到了,但因為綾華裝作無事發生,也裝作沒看見。
圍坐在書桌的三個人處於一種“我知道你裝作你不知道”“我知道你知道我裝不知道”的詭異氣氛中,於是綾華的臉更紅了些。
熒欲言又止,藏起笑意,也埋頭做起了今天的測試。
外麵雨聲陣陣,屋內歲月靜好。
竹席蒲團上的兩個少女,一個坐姿端雅,一個懶散托腮,一張一馳,相安無事,直到銅製香爐裡的絲絲白霧戛然而止,金發少女停下刷刷筆聲,略伸了個懶腰,不待老師說下課,自己先表明了想“罷工”。
她半個小時前就做完了,隻是在等綾華,上一次她提前做完休息,發現綾華一直舒展的眉眼凝重了一些,寫字的速度也快了許多,自那之後,熒就算寫完也會百無聊賴地檢查幾遍,直到綾華有停筆的跡象。
真難伺候。熒吐槽了一聲,然後又因為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好太善良,開心了起來。
誰聽了不誇我一句三好女友。熒喜滋滋地想著。
綾華把她的表情看在眼裡。
她其實能猜到熒在拖延時間,有好幾次她餘光瞥到熒都準備翻頁了,卻又不知想起了什麼似的,回到前麵的題磨磨蹭蹭地檢查。她可不會覺得熒是在照顧她的心情,隻會覺得有陰謀。
回想起熒這幾天的反常:前天剛囑咐她不要在久岐忍麵前秀恩愛,今天又是摟她又是……要嫁過來什麼的。
“她該不會是……喜歡我吧!”綾華手腕用了點力,自動鉛筆的筆芯斷了,小小一聲,本應無人發覺,熒卻奇怪地看了過來,歪著腦袋,金色的眸倒映著好奇。
“……”綾華的心和外麵的天氣一樣,驟雨傾盆。
“得找個機會和她說清楚。”綾華神色認真聽著阿忍老師分析錯題,心思飄到九天雲外去。
神裡屋敷依山傍海,好處是風景獨一無二,壞處是一旦暴雨,山路不太好走。
“天氣預報不太準啊,早上說的是中雨,怎麼晚上來得這麼大,要我說,肯定是鳴神顯靈了,要給鄉下那堆不信神明的年輕人一個大教訓。”古田婆婆站在會客廳的落地窗前,搖著頭歎氣。
她口中的鄉下其實是指荒島區,熒和綾華聽不出來,久岐忍聽懂了,懶得跟小老太計較。
托馬從停車場回來,褲子自膝蓋往下全濕了,他一邊用乾毛巾擦著腿一邊說:“雨太大了,阿忍老師和熒今晚先留宿吧,這裡什麼都有。”
熒第一眼先看的綾華,再看向阿忍,眼神簡短交流一番後,都同意了。
神裡屋敷臥室倒是挺多,客臥就有三間,空間雖然不大但日常都有做清潔。
但托馬私下找了熒,問她能不能陪小姐一起睡。
“不太合適吧。”熒這種厚臉皮的人都覺得不好意思。
“我看今晚有雷電預警,小姐雖然不說,但肯定是害怕的。而且你是有女朋友的人,阿忍老師年紀油不大,睡一張床不好!”
“嗯?”熒抬眼麵帶不解:“不是有三間客臥嗎?”
“隻有一間打掃過,另外兩間什麼都沒有。”托馬為了實現自己的目的,睜著眼睛說瞎話。
“……”熒麵色複雜,隻能搬出綾華:“這事還得問你家小姐,她不同意……”
“她同意了!”托馬十分篤定,甚至還有點得意。
熒半信半疑地敲開綾華臥室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