綾華做了一個美夢。
夢裡她變成了一根白頭發,她和所有的頭發都不一樣,不是從黑色逐漸變成銀白的,而是一出生就是白色。
她很惶恐,總是把自己埋在很深的地方,但其他的頭發很壞,平時不想和她沾上關係生怕被連累,一有風吹草動第一時間就把她推出來,讓她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她越發膽小了,不敢冒頭,不敢汲取營養,甚至許願自己如其他頭發所希望的那樣,就此消失。
在日複一日的不安中,她遇到了一個全新的物種,一根紅到發金的頭發。聽其他頭發說,那是鹽分攝取過多才會出現的異象,她不懂什麼鹽分也不懂什麼異象,但她知道這不是什麼好事,換句話說對方和自己一樣先天不足。
於是她悄悄接近金發,懷揣著期待,期待對方和自己一樣差,這樣她就不孤獨了。結果讓她很失望,對方太努力了,毫無顧忌地汲取養分,像餓死鬼一樣頑強生長,在一輪又一輪的競爭中打敗先天條件比自己好上百倍的對手,成為最獨一無二的那根,敢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那根。
於是,渺小自卑的銀發,跨越了嫉妒和恐懼,找到了自己的信仰……
“滴滴滴……”綾華被鬨鐘吵醒,掙紮著摁掉後,又睡了一分鐘,起床了。
昨天欠的債,今天還,她必須在早飯前背完單詞、練劍、做一套基礎算數題、中午參加線上聽寫……
吃完早飯之後,托馬站在門口,麵帶惆悵地看著她:“小姐,會不會太辛苦了?”
以前的小姐絕不會為難自己的,更不會拋下綾人去學習。
“托馬。”綾華拿下咬在嘴邊的發帶,給自己紮了個利落的馬尾,晃了晃,笑容浸在光裡:“不在這裡辛苦,就要在彆處,那我還是選擇我能接受的。”
“小姐……”托馬看著她走向劍室的背影,恍神許久:在彆處,是指什麼?
綾華在提瓦特的時候,每天早上都要練一套劍術的,練完之後精神狀態會好很多。木漏公寓沒有這個條件,但神裡屋敷有。
綾華像是回到了久違的故鄉,她像是回到了小時候,那個並不喜歡舞刀弄劍,並不喜歡傷害彆人的時候,可是兄長逼著她,向外揮刀,向一切揮刀,逼著她用儘一切力量保護自己……
“神裡家的小姐,可以被傷害,但一定不能沒有反擊之力。”這是最敬愛的兄長,送給她的忠告。
綾華練完了一套,與劍道社謹小慎微的那套作風完全不同,她很暢快。
……
綾人是下午1點多到的,按照最快的路徑,他應該直接在醫院和綾華的彙合,但他選擇了麻煩的一條,先到神裡屋敷接妹妹,再去醫院。
綾華在車上睡了一覺,醒來之後又跟著托馬登記、掛號、檢查,看醫生搖頭,看綾人皺眉……
“醫生說你無大礙,繼續吃點護心臟的藥,保持心情暢快就好,下午想買什麼,我帶你去。”綾人毫無預兆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兄長!”綾華語氣有點急,像是害羞。
“妹妹長大了,不跟哥哥親了,我懂,我都懂。”綾人裝模作樣的,逗得她直笑。
“好了,不開玩笑了。為了慶祝你康複,送你一個禮物,隻要是我能出得起價格的,我都買給你。”綾人帶著慣常的和煦。
知兄莫若妹。綾華從中察覺到了試探的信號,想來應該是托馬跟他說了熒想提前見到空的事情。
她忍住了看向了托馬質問他的衝動,認真想了想,說:“想要騎士必勝代言人的簽名。”
綾人似鬆了口氣又似疑惑:“是蒙德的那兩位偶像?叫什麼來著?”
“安柏和優菈!哈哈哈。”駕駛座上的托馬,搶答成功。
托馬進一步解釋說,自從知道小姐的性取向之後,他就開始了解這些,無意間接觸到了當下最火的cp,不過他也強調了,雖然這對很火,但他更磕安柏和柯萊。
“異地戀就是最強的。”托馬如是說:“相隔萬裡,可一想到抬頭看月亮的時候對方可能也在看,就覺得幸福,多麼哀傷又浪漫的愛情!”
綾華勉強笑了笑,托馬真是哪個話題能刺痛她就往哪裡提呢。
晚上有考試,綾人就隻帶她買了兩套衣服,一套春季長裙,一套小西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