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安慰的意思。
她並不知道他最近因何而不開心,但是她能感知道他的情緒。原因她以後自然會知道,而她現在要做的就是——
像兩年前他生疏地安慰她一般,兩年後她也試著邁出那一步。
觸摸上去時,他的發絲很柔軟,並不像他平日展現出來的那般冰冷漠然,就像他這個人一樣。
她從他袖子中拿出荷包,打開,裡麵是一張薄薄的平安符。
那數百隻螢火蟲她在後山抓了七日,平安符則是用幫人抄書的錢求的。
同盛府無關的,乾乾淨淨的,隻同她盛煙有關的,送給謝時的第一份禮物。
*
十月初時,學院放了三日的假。
槐花尋到盛煙,說城北一處宅子的柿子熟了,想去摘柿子做柿餅。盛煙欣然赴約,到了院子之後,才發現謝時和玉蘇都在。
謝時坐在院子裡的石桌旁,手中翻著她未曾見過的書,玉蘇抱著劍站在一旁,看上去有些困倦。
見到她來,謝時眼眸在她身上停了一瞬。盛煙怔了怔,不知道為什麼心中有些莫名的情緒,這還是繼上次那次翻牆之後,她和謝時第一次在學院以外的地方見麵。
她無法向自己解讀那些情緒,像是江南夏季的雨,屋子裡前前後後都濕噠噠的。
總歸是還差些什麼。
她一一打了招呼之後,向著槐花走過去,笑著道:“怎麼摘?”
槐花拿來一旁的梯子,認真道:“爬上樹摘。”
莫名戳中了盛煙,她笑了一聲:“嗯,那我要摘最大的,不過柿子是最大最甜嗎?”
槐花搖頭:“看顏色和成熟度的,大多數柿子都是生生的口感,不過做成柿餅就好了,那種生澀的口感就沒了。”
盛煙扶著梯子,看著槐花上樹熟練地摘起了柿子,一樹的柿子很多,槐花挑挑揀揀選了最好的幾十個。
盛煙一個個接過,放到簍子裡麵。後來她同玉蘇交談時才知道,玉蘇之所以不幫槐花摘柿子,是因為槐花隻喜歡做柿餅卻不喜歡吃。
去年玉蘇吃完最後一個柿餅時,吐了一天一夜。
盛煙聽得眉眼含笑。
*
就這樣又過去了半年。
走了秋,走了冬,江南又是一年春。
盛家還是一如既往,吳姨娘掌管著府中中饋,盛大人一門一門小妾地抬,盛夫人始終臥病在床。
隻是不知為何那懷孕的兩個姨娘最後流了產,府中的小輩還是隻有她和盛映珠二人。
盛映珠二月的時候及笄了,如今開始議婚了,隻是沒有盛母照應,相看的人家實在算不得好。
半年足夠盛煙想清,她同謝時之間還差些什麼。其實真的想清楚了,那也不算什麼。
但總歸是要有的,無論由她說,還是由他說,告白總歸才是開始。
三月的時候,盛煙畫了一個風箏去尋謝時。
草長鶯飛,趁著休沐,兩個人一起去了草地上。草地上多是五六歲的孩童,盛煙抱著自己的風箏,她身後跟著謝時。
她沒有放過風箏,學著旁邊的小孩放,跑了許久卻還是放不起來。小孩們笑作一團,盛煙羞紅了臉,將自己的風箏塞入了謝時的手中。
她不知是氣還是羞,說話的時候臉泛著紅:“謝時,要最高!”
謝時淡淡地看著她,就真的將風箏放到了最高。小孩們將她們圍坐一團,盛煙神氣夠了,就笑呼呼地坐在草地上,仰頭看著天上被放的高高的風箏。
看著看著,盛煙看向被小孩圍住的謝時。
向來清冷隱晦的少年緊捏著風箏的線,修長骨節分明的手上透出淡淡的青筋,在一片小孩的歡呼聲中,獨獨看向坐在地上的她。
盛煙沒有錯開眼神,她也靜靜地看著他。
一陣風吹過,天上的風箏落了一片,盛煙在謝時罕見怔楞的神色中,看見了少年手中斷掉的線。
她的風箏不知自由地飛往了何方,可能是東邊那條小河,可能是西邊那片樹林。她輕輕笑了笑,謝時也隨著她笑了起來。
這是她第二次見到謝時笑。
還是很讓人驚豔。
他褪下手上纏的風箏的線,坐在了她身旁。她剛才有些跑累了,自然地靠在他的身上,淡淡的香氣湧入她的鼻腔,她慢慢地睡著了。
意識模糊間,她感覺謝時一直在看著她。
她被珍重地擁入懷中,少年垂著眸,如玉的手上有適才被風箏線纏出的淡淡的血痕,他望著懷中的少女,輕聲呢喃著。
盛煙並沒有睡熟,故而聽見了那完整的一句,本不該出自少年口的承諾。
他輕聲許諾:“此生定不負青梅。”
睡熟過去的前一刻,盛煙在想,土裡土氣的......
她是他的青梅。
讓人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