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不吭聲,周哥皺個眉頭。
老板果斷再提百分之十。
見二人同意賣,老板親自辦手續過賬,話裡話外套近乎,想讓他倆牽線請玄易的老師們畫幾張靈驗的符。
秦悠看向周哥,周哥微微搖頭。玄易大學在這方麵管得很嚴,隻有在校學生和保安宿管這些“自己人”大難臨頭求上門才會幫一把。要知道繪符刻牌要依托深厚修為消耗大量精力才能製成一個,老師們在校外都是大師,常常要降妖除魔,很難分出心神繪製多餘的符籙。
孫叔就是沒好意思去求那些完全不熟的老師們,才遇上了要命的車禍。
幸好有秦悠的符牌。
學校更不允許學生亂賣,大多學生會點皮毛就洋洋自得,碰了釘子才知道天有多高,任由他們隨便賣符會害死很多人。
秦悠這才知道,在鬼怪橫行的世界,靈驗的克鬼法寶同樣是稀缺資源。
她摸出一張符紙,那是她大清早從吊死鬼舌頭上撕下來防身的。
老板眼睛唰一下就亮了。
秦悠不做奸商,所以她如實相告:“這是一張驅鬼符半成品,隻能把普通的鬼定在原地。我在一個吊死鬼身上反複試驗過,你要的話可以賣給你。”
老板恨不能上來搶的胖手瑟縮一下:“從鬼身上撕下來的啊?”
秦悠:“是啊,不然怎麼確定它好使。”
老板顫巍巍挑大指:“不愧是咱玄易,真嚴謹。”
不等秦悠報價,老板直接塞給她厚厚一疊紅票票。
周哥湊到她耳邊低聲說這是靈驗護身符市場價的兩倍。
秦悠對鬼怪衍生出來的市場物價頗為震驚,麵上仍維持鎮定,退回一半人情費,再給自己打個廣告:“我有些二手貨的渠道,有需要可以去垃圾山詢價。”
老板愣了下:“垃圾山?你是老秦家那閨女?”
秦悠不想跟他攀關係,點下頭,收好錢就走。
她在人情往來與工作賺錢之間向來分得很清楚。
誰是真的對她好,誰是見到有利可圖故意套近乎,她能分辨。
從收購廠出來,秦悠數了五張票子給周哥。
周哥連連擺手:“你給我那麼多符紙我已經占老大便宜了。”
秦悠說:“其實那車你可以自己拉來賣,學校隻讓你處理掉,又沒強製你必須送到我這來給我賣。無論如何我都要謝謝你。這個錢呢也不是白給你,我有事求你幫忙。”
她把錢硬塞給周哥:“我父母在世時會去學校裡收垃圾,你幫我問問我能不能接他們的班,這樣也省得你和孫叔犧牲休息時間來回跑了。”
周哥:“能啊,孫叔說學校收垃圾的名額一直給你家留著呢,你去辦個出入證就行了。”
秦悠沒接他遞回來的錢,還多拿一張給他:“你下次去看孫叔時幫我買點他愛吃的水果,告訴他不用總惦記我,我能吃上飽飯了。”
這話說得周哥五味雜陳。
秦悠:“咱們回吧,彆耽誤你下午的班。”
坐上車的周哥終於憋出一句話:“要不我拉你去學校把出入證辦了吧,反正順路。”
秦悠笑得很燦爛:“好呀,謝謝周哥。”
~
玄易大學是這個世界最權威最專業的玄學靈異類高校,門檻很高,不是從這畢業的人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大師。
學校建在城市邊緣,自成一城,可見其規模。
秦悠在周哥的指引下辦完手續,掛上出入牌沿著進門的小路閒逛。
學校很空曠,遙遙能望到遠處的亭台樓閣,有些古香古韻,也有現代化的氣派高樓。百十米的小路走下來沒遇到一個人。秦悠擔心迷路連打聽路都找不到人,天色也不早了,她隻好折返。
走在路上,她能感覺到一股寧靜祥和的氣息將自己環繞,這就是傳說中防止鬼怪入侵的保護結界。不讓外人隨便進來就是擔心有人使壞。
路過垃圾桶,秦悠朝裡一瞧,內壁很乾淨,垃圾也集中在學生常用的文具一類。
她從裡麵挑出兩支能寫字的筆和幾張畫廢的黃符,不同於書裡夾的那些毛筆畫符,這幾張是用朱砂紅筆繪製的。
能賣錢的大件也有幾樣,秦悠徒手拿著費勁,隻好遺憾告彆。
她得儘快弄個能拉貨的小車,這樣撿到好東西才運得回去。
出校前,她再望一眼恢弘肅靜的校園,餘光無意中捕捉到一個移動的影子。定睛一瞧,依稀是個高高瘦瘦白白淨淨的男人。
怪好看的。
對方似是路過,一晃眼就不見了。
總算在學校裡見到個活人,秦悠滿足了,徒步踏上歸程。遠是遠了點,但她能在步行過程中更真實地了解這個世界,還可以沿途買些日常用品和吃食。
路過車行,三輪車的價格高得嚇人,電車機車對自以為小小暴富的秦悠更是天價,她這才知道這裡的人大多開車,少數禦劍上天,隻有極少數人才選擇這類傳統交通工具。
秦悠失望極了,賣了輛廢鐵的她哪買得起能上路的車,既然三輪電車也買不起,她還不如回去翻翻垃圾山,看能不能湊一柄能上天的寶劍出來。
沒有飛劍,飛毯也成。
重新抖擻起來的秦悠走進垃圾山旁的那片樹林。
太陽無聲落下去,三五落葉盤旋而起。
隱隱有怪異的笑聲隨風忽遠又忽近,細聽卻捕捉不到。
秦悠一陣顫栗,她想起周哥說的那句:它的屍體被彆的東西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