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磨鏡子沒費勁,鏡子放哪倒成了難題。沒有桌子的她以前會把小物件放枕頭底下,這兩天枕頭在外麵晾曬,她就剩一光板床了。
掛牆上也不可取,木屋四四方方麵積小,掛在哪都能照到床。前世沒有鬼怪都講究鏡子不能對上床,在這兒就更不能這麼乾了。
秦悠裡裡外外轉一圈,最後把鏡子卡在門板外麵,出門時照照就夠了。
忙完家裡,她又馬不停蹄去到市區,當務之急是解決出行難題。沒有車,她沒法去收垃圾。雖然山上總能挖到令人驚喜的“寶貝”,但來錢最快最穩定的還得是能賣的新收廢品。
所有類彆的新車都不在她的購買能力內,她的目的地是舊物市場。
舊物市場裡的個彆舊物比垃圾桶撿來的還破,唯一的優勢是勉強能用。
秦悠看上了一輛除了鈴鐺不響哪都響的人力小三輪,價格同樣貴到離譜,幾乎要掏空她所有的錢。
秦悠捂著裝錢的衣兜蹲在牆角,糾結之外還有擔心。
這種老式三輪空車蹬都要用很大力氣,再裝一車垃圾,她的小身板恐怕寸步難行。而且這車買回去要大修才能上路,更換的零件又是好大一筆錢,她沒錢了。
始終狠不下心,她索性先去外麵買個燒餅填肚子。
回來時發現市場裡多了幾個攤位,三輪車旁邊那攤人最多。
秦悠仗著體型優勢擠進人群,才看到有人在賣牛。
牛臥在地上,通體黃毛泛白,一看就知道年紀很大了。
主人說牛是他家種田的耕牛,養很多年,今年他家買了全套機械化設備,牛用不上了,吃得太多又占地方,所以要賣掉。
詢問的人很多,全是在問老牛肉能不能燉熟。
牛耷拉著眼皮,全白的睫毛下那雙失去神采的大大眼眸裡盛著淡淡的哀傷。
它就那麼臥在那裡一動不動,任由曾經的主人對它的“滋味”品頭論足,任由食客們在它身上又掐又摸。
秦悠忽然很難過,這樣的場景在前世也很常見,被賣的老牛老馬老狗等等都曾為主家賣力工作,老了依舊難逃被吃的命運。爺爺常說世間生靈活得越久越有靈性,這些常年與人為伴的家畜被賣被殺時除了恐懼,更多的是被信任的人拋棄的無可奈何與悲傷。
這心境跟初來陌生世界的她有些許類似。
秦悠能理解原主人,也同情這頭老牛。
所以她問:“它還能拉車嗎?”
主人一愣。
老牛撩起眼皮看過來,不等原主人回答,它已利索地站了起來。
秦悠覺得,老牛在向她展示自己還很強壯。
牛比舊三輪還貴一點,秦悠掏錢卻沒猶豫。
秦悠接過韁繩那一刻,老牛自覺站到她身側,臥地時一直垂著的大腦袋昂得高高的,大眼睛亮亮的。
秦悠拍拍牛頭,小心翼翼問原主人:“有牛車嗎?”
原主人說有一輛特彆破的,拉過來怕連累牛賣不出去,她想要的話可以跟他去取,白給她,他家就在市場後麵的兩條街。
秦悠偷眼看老牛,老牛大力上下晃頭,似在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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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牛車那一刻,秦悠哭笑不得。
這車除了兩個圓圓的零件能辨認出是車軲轆,其餘部分抽象到需要她靠想象力去猜是什麼。
原主人說套在牛身上的鞍早按廢鐵賣掉了,現在很少有人用牛拉車,買鞍要麼定製要麼去收購廠找找舊貨。
見秦悠瘦得一把骨頭,原主人幫著把穿起來的倆軲轆掛到牛身上,再白送一袋乾草飼料。
秦悠厚著臉皮多要了個大袋子,掛到牛屁股後麵,省得她還得跟在後麵掃大街。
老牛甩甩尾巴:“哞。”
秦悠牽起韁繩:“反對無效。”
老牛的尾巴甩更使勁了。
多了個壯勞力的秦悠看什麼都想買,一摸兜裡沒有錢。
她歎了口氣:“你說棺材安上這軲轆能當車用不?我記得山上有口純木的棺材,摘掉木耳蘑菇擦一擦,應該還沒爛透。”
老牛的尾巴立馬不動了,大眼睛賊溜溜一個勁往她這邊瞟。
秦悠樂了:“原來牛也怕鬼啊。”
老牛的大眼快翻到天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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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拉車還是拉棺材,鞍都必不可少,既能固定牛車,又能防牛受傷。
秦悠的計劃是回去找找金屬垃圾,去上次那個收購廠以物換物。
可她才牽牛到家,就看到了那位據說跟少女父親交情匪淺的收購廠老板在垃圾山下轉圈。
老板見她回來,恨不能當場給她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