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樹不乾了,枝杈亂舞,枯葉亂飛,隱隱還有嗚嗚的哭聲。
秦悠趕緊朝那棵小樹拜了拜,跑去把彈珠撿回來,給老牛塞回去。
小樹瞬間噤聲,就是那枝丫抖得一顫一顫的。
秦悠懷疑它快哭抽了。
彈珠擦壞的樹身焦黑如炭,秦悠對照在自己身上,疼得直咧嘴。
她輕拍樹身:“明天我買點樹漆給你補上,你彆哭了。”
樹身眨眼就不顫了。
秦悠幻聽似的聽到一句:“我要綠色噠。”
秦悠:“……”
趕在其他樹搖晃求刷漆以前,秦悠一溜煙跑回家,抄起漁網又一溜煙衝回樹林。
她用漁網兜住那鬼,再把網子掛到老牛身上,破布往上一蓋,妥妥一包新鮮出爐人人回避的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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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易值夜班的保安秦悠不認識,不過她有出入牌。聽她講明來意以後,保安通過隊長聯係到校方。
這次最先到場的依舊是尤浩戈。
劍還沒有飛到,人已經翻滾著撲跌下來,正摔老牛腳底下。
老牛尥尥蹶子,很想給他來個踩背服務。
秦悠把他扶起來,看他印堂又青了。
尤浩戈掐訣收回寶劍,用劍尖挑掉破布,戳戳漁網裡那位的屁股:“你這網子好啊,居然能網住鬼。”
冷風嗖過,好巧不巧吹開了那鬼額前的符紙,刮到漁網,掉了。
當尤浩戈二度將劍對準那鬼的下三路時,那鬼頂著漁網輕飄飄直愣愣從牛背上立了起來。
尤浩戈趕緊把劍背到身後,東瞧細看吹口哨。
那鬼居高臨下,蔑視著在場的每個小點心。
秦悠不擔心它能跑出玄易,就怕它把漁網扯壞了,揚手揪住漁網下擺用力一扯。
那鬼維持著耀武揚威的姿態被狠狠摜到了地上。
秦悠甩甩胳膊:“抱歉啊,下手有點重。”
那鬼:“……”
尤浩戈手一哆嗦,劍掉到地上,正拍那鬼燒出黑洞的肩上。
於是小洞變大口,陰寒之氣順著傷口汩汩溢出。
尤浩戈把劍撿起來往草叢裡一扔,繼續仰頭望天吹口哨。
值班老師趕到把鬼拎走,有專門人尋問秦悠來龍去脈。
秦悠照實說了遇鬼的過程,著重強調它把人推下樓以及那磚砸她這兩件事。
等他們都走了,尤浩戈拉著秦悠奔去草叢,邊找劍邊問她抓鬼細節。
秦悠給他看廢品符紙,明明跟上批貨一樣,怎麼就不好使呢。
尤浩戈掏出初見時買來那張反複對比:“從符文到耗材到筆法都沒差彆,哎,我這張怎麼掉色呢?”
他平時捏符紙空白處,剛剛對比符文時手指在筆畫上抹了兩下,手指黑成鍋底了。
秦悠赧然,補上批貨時她沒錢買筆,描畫用的是鍋底灰。
尤浩戈無所謂地搓搓手指,把自己這張折好揣兜,秦悠那疊廢品還給她。
“回去再改改,說不定就管用了。實在沒用就可以改成平安符蹲校門口賣,可暢銷了。”
秦悠有理由懷疑他這麼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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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裡,秦悠把她這幾樣“寶貝”擺了一地。
麻繩和鍋底灰符紙各有奇效,石頭彈珠能對鬼造成真實傷害,對樹精貌似也有作用。
那張破網能網住鬼,聽尤浩戈的語氣,貌似是很了不得的事。
秦悠摸摸下巴,眼前這幾樣加上送孫叔的符牌、賣給驅魔係主任樂童的炮仗,都是確定對鬼怪有效的器物,這些可都是從垃圾山上撿出來的。
兩批符紙都是新貨,沒進垃圾山就被她改造了。
用鍋底灰改的好用。
用筆改的失靈。
她家那口破鍋底上粘的可都是棺材板燒出來的炭黑。
那麼第一批明明改成了驅鬼符卻隻能把鬼定住的符紙,起效的會不會壓根不是符紙本身,而是當筆用的鍋底灰呢?
秦悠的心狂跳起來,如果推測是真的,她以後都不用怕鬼找上門了。
隻是這裡麵有個例外,紅月那晚救她一命的符咒。
那張符是用買來的膠帶拚成一張,勾描符咒用的也是普通筆,卻送走一個百年老鬼。
秦悠摸摸手上被符紙割破的位置。
總不會是她的血異於常人,催動了符紙吧?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被她否決了,因為沒沾她血那張也是有效的。
正在她百思不解之際,斜對麵的山裡又響起驚天動地的炸響。
秦悠的心一哆嗦,耳邊儘是立體聲環繞鬼笑的幻聽。
待炮聲消失,她才冷靜下來,心想:應該是驅魔係去收拾村裡的東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