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世海？

詹世瀚這平時不來往的親戚，今天怎麼都上門了？

紹興府同知五品官，在地方上算是個大官了，來地無聲無息，看來詹家兩兄弟風格相差甚遠。

把詹世瀚安頓好，餘翠芝就出了房門迎這個素未謀麵的大哥。

房門打開，詹世海並不在院子裡，小桃指了指廚房，廚房裡頭冒出了縷縷炊煙，炊煙裡還夾雜著米飯香。

好香！

來清朝這麼多日子，餘翠芝還沒聞到過這樣煙火氣的味道。

餘翠芝走到廚房門口，廚房裡詹世海穿著抹裙，長辮在圈於耳後忙活著，大哥詹世海和二哥詹世洋五官長的很像，不過詹世海是國字臉，皮膚比詹世洋黑上許多，行為舉止也比詹世洋要穩重上許多，他做菜的動作極為嫻熟，像個年資很高的廚子。

如此接地氣的樣子，誰都會想到詹世海是個五品的朝廷命官。

詹世海見餘翠芝進來，先作個揖賠不是：“弟妹，世瀚傷重，恰逢江南水災，未及時探望，還望弟妹見諒。”

“大哥公務繁忙，百忙之中探望，還親自下廚，翠芝實在感激涕零。”

詹世海一直弓著身子作揖，餘翠芝也不好直起來，直到詹世海聞著鍋子裡微微的焦糊味，才趕忙拍著大腿，掀開籠屜，往底下的鍋子裡加上了一大勺子水，往籠屜中的吃食裡加上一點點白糖，封住了爐灶的火，繼續蒸煮：“弟妹，大哥俸祿微薄，隻有水災後百姓給的梅乾菜，十分甘香美味，一會就能吃。”

詹世海的氣質文弱，態度謙和，拿了塊抹布到院子裡餘翠芝和小桃平時吃飯的桌子前，反複擦拭著，看到詹世洋送來食盒裡頭山珍海味，他直搖頭，嘴裡文縐縐地抱怨：“嚗殄天物，嚗殄天物啊！”

“大哥，這些二哥送來的菜肴，我和小桃定不會浪費。”

餘翠芝本就打算讓小桃分些給她要好的姐妹。

可詹世海不是這個意思，他指著盤子裡大豬蹄子，擺了擺手：“弟妹啊，世洋揮霍無度，這麼好的食材做成這個樣子，簡直是牛嚼牡丹，唔識花共草，我稍作加工，定能化腐朽為神奇。”

詹世海撣了撣抹布裙，捧著那盤剩了大半的豬蹄子進了廚房。

“小姐，二少爺那碗豬蹄可腥，難吃的緊。”

小桃好奇，拉著餘翠芝扒著廚房門張望詹世海做菜，隻見他在鍋子裡下了薑蒜重新將豬蹄子過了水去腥，又在油鍋中加入辣椒醬煸炒，這一炒辛辣的香味就飄散了開來。

夏季悶熱，總讓人感覺沒什麼胃口，這種辛香嗆鼻的味道，仿佛打開味蕾，聞著就讓人饞涎欲滴。

最後，詹世海將豬蹄子放入辣椒紅湯之中熬煮了片刻，盛出來淋上熱油，一碗鮮香撲鼻的紅油豬蹄，就端到了餘翠芝和小桃的麵前。

“弟妹嘗嘗，百姓送的辣椒醬不值錢，不過滋味辛辣霸道十分解膩，我在故友家中吃過一次，味道頗為驚豔，專門學習，打算做給連英吃，可……你快些嘗嘗。”

詹世海的眼神充滿期待，期待著餘翠芝品評他的手藝，不過在提起祝連英時眼神劃過一絲失落。

“好，大哥，小桃她……”

“小桃可以一起吃。”

如此香味，餘翠芝和小桃同時咽了咽口水，舉起筷子。

掛著紅油的豬蹄，晶瑩透亮，一夾起來豬皮顫巍巍的抖動，Q彈肉感從指尖傳遞到了舌尖，入口輕抿，豬皮融化在口腔裡，軟糯潤滑的口感，沒有絲毫的油膩，隻有爽辣的滿足感，即而絲絲縷縷的瘦肉，沁滿辣椒辛辣，軟爛又不失嚼勁，細細咀嚼豬蹄子的鮮香和辣椒的辛香在紅油的調合之下，成了一種辛香爽辣欲罷不能的滋味。

小桃不能吃辣，一邊呼著唇上的紅腫一邊還捧著豬蹄啃，嘴裡頭還直誇：“大少爺太好吃了，太好吃了。”

紅油豬蹄雖好吃，可太辣些，世瀚還是吃不了。

餘翠芝嘴上啃著豬蹄，心裡頭為詹世瀚吃不上這樣美味遺憾。

“世瀚，若是能快些好起來，也能吃上，弟妹慢用，我且進屋去看看世瀚。”

詹世海正打算推門進屋看看詹世瀚。

門外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大少爺，大少爺……不好了，大少奶奶她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