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淑寶拈著瓜子的手一頓,手裡拍打著節奏的詹世洋從躺椅上直起了身子,兩個人同時不悅地瞪著餘翠芝。
餘翠芝牽著詹世瀚的手又握緊了些,牙關咬得吱嘎作響,詹世瀚更用力回握餘翠芝,臉上卻和顏悅色對著詹世洋和魏淑寶道歉:“二哥,二嫂,你們看阿西都淋成落湯雞了,我們想借身乾淨衣服有些急,才擾了雅興,莫怪莫怪。”
“喲!弟妹你可真厲害,居然回來了?外麵雨那麼大,災民那麼多,弟妹這是飛天遁地的本領才回來的吧?”
詹世洋雖有不滿,但更多的是好奇,打量著餘翠芝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
“二哥,翠芝從後門進來的。”
“弟妹果然冰雪聰明,世瀚趕緊換了衣服一起聽曲,弟妹淋了雨是難受得緊,不過下回記得敲門,看看弟妹你這凶巴巴的氣焰把樂師姐姐都嚇著了。”
外頭水深火熱,詹世洋和魏淑寶心安理得地在雅間裡磕瓜子聽曲兒,還看不明白餘翠芝進門沒打招呼的緣由。
“世瀚你還怕我堵著門,翠芝進不來,你看翠芝多聰明”,魏淑寶天真無邪的眼骨碌碌地轉:“翠芝,門口那幫黑黢黢的人沒你半分聰明,他們還不知道好歹的要打我,我女菩薩好心施舍粥飯,現在可好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下場大雨淋他們個落湯雞。”
魏淑寶嬌生慣養,災民們這麼對她,她自然是要這些災民吃些苦頭的。
她得意洋洋,還等著餘翠芝和詹世瀚的讚許。
詹世瀚分明感覺到餘翠芝在他手心裡輕點“蠢貨”,後槽牙咬得咯吱作響。
“二嫂……”
現世景日性子直,通常說不明白,她就會武力鎮壓。
詹世瀚以為餘翠芝要直接開懟,強行開門,連忙搶了她的話頭:“二嫂,果然是宅心仁厚,災民這麼對你,你卻隻讓他們淋著這一小會兒雨,真是寬宏大量。”
“那自然,淑寶可是連隻螞蟻都不忍心踩死的人。”詹世洋真以為詹世瀚誇她,一個勁地點頭。
“三弟,你這是誇我還是罵我呢?”魏淑寶倒是聽出了詹世瀚話裡有話,咄咄逼人地問。
魏淑寶把話題聊死了,詹世瀚不知道怎麼回答,臉上冒著冷汗,乾笑。
“二嫂,世瀚自然是誇二嫂的,翠芝剛才回來,正好見著堤壩決堤,父親與麾下水師已傾巢而出修複堤壩,連聖上風雨之中也禦駕親臨。災民能與聖上同甘共苦,正是無尚榮光,這份榮光是二嫂給的,自然是要誇的。”
餘翠芝分析明白了,這詹世瀚就是在罵他們。
要是讓聖上知道災民都因為自己在淋雨,魏淑寶的小命難保。
魏淑寶嚇得淚眼汪汪眨巴著眼睛,六神無主地扯著詹世洋的衣角。
詹世洋後知後覺,一思忖才明白,嚇得從躺椅上滾落了下來,重重地跌在了地上,疼得嗷嗷直叫,他也沒時間顧著形象,捂著屁股,推開門:“速速開門,放災民進來!”
魏淑寶也衝出門口,大喊:“開門開門,放災民兄弟們進來。”
詹世瀚要去幫忙,餘翠芝卻拉了他一把微微挑眉,濕濕嗒嗒的衣袖,輕輕抹去了剛剛詹世瀚額前的汗水,耳語:“我不會隨便發火,這是在清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