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將軍行禮,“臣已為聖上備好房間,聖上可要去休息一番?”
顧元白點了點頭,就沉心靜氣地等著大夫的到來。在等待的途中,手腳越發寒冷,可臉頰卻緩緩燙了起來,顧元白身上已經披上了大氅,寒意卻讓他想要發抖。
他將這些異常一一忍下,嘴角還掛著氣定神閒的笑。和親王看著窗外的大雨,再看看他臉上的紅意,嘴角抿直,壓抑地沉下了臉。
今日是他說要出宮的,若是顧元白真的出了什麼事,他難辭其咎。
大夫很快就被人帶了過來,他應當是知道了顧元白的身份,整個人顯得戰戰兢兢。侍衛長檢查過大夫之後才放他進來,顧元白伸出手,田福生將袖口往上挽了又挽,露出白皙如玉的手腕。
大夫把了一下脈,片刻後抖著手放了下來,“聖、聖上,寒氣還未侵入五臟六腑,現下隻需泡些熱水喝些熱湯,將汗逼出來就好了。”
顧元白挑一挑眉,習慣了宮中禦醫的謹慎精細勁兒,如今聽上這一番未曾將他當做玻璃人照顧的話,倒覺得很是暢快,“既然如此,那便勞煩薛卿了。”
“不敢,”薛將軍道,“臣這就為聖上備水,熱湯也快好了。”
顧元白呼出一口熱氣,大氅上的纖細皮毛隨著他的呼吸起伏,蒼白手指撐在黑木桌子上,顧元白借著這道力氣站起了身。
田福生和侍衛們跟在他的身後,顧元白緩步走到了門前,左腿卻倏地無力,整個人踉蹌向前,突的被一個人攔腰扶住。
攬住腰間的手緊繃而有力,薛遠看著徑直栽倒在他懷裡的皇帝,咧出一個瞧上去恭恭敬敬的笑:“聖上這是怎麼了?”
顧元白臉色一變,薛遠順勢鬆開了手,他對著顧元白行了禮,風度翩翩朝著聖上露出一個笑來。
顧元白瞥他一眼,低咳著從他身邊擦肩而過。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薛遠收起了笑,轉頭問著父親:“聖上這是得了風寒?”
薛將軍和和親王並未聽出他語氣裡的幸災樂禍,薛將軍讓薛遠上前拜見和親王,和親王麵色稍顯疲憊,見聖上離開以後,也借口回房了。
薛遠恭敬地送走了和親王,才悠悠站直了身,薛將軍歎了口氣,憂心忡忡:“隻希望聖上能平安無事。”
薛遠勾唇一笑:“聖上吉人自有天相,當然是會無事。”
剛剛靠近皇上那一下,薛遠就感覺到了迎麵撲來的熱意。他在床上躺了好些時日才把膝上的傷也躺全,沒想到現在,輪到聖上要到薛府躺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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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親王回到了房中,他的小廝想去廚房給他端碗薑湯,但回來時卻喜氣洋洋地端回了碗鹿血,“爺,薛府殺了頭小鹿,這是新鮮滾過一遍的鹿血,還滾燙著呢,這東西可比薑湯有用多了!”
和親王端過鹿血一飲而儘,滾熱的血味從喉間深入,全身也跟著暖了起來,和親王良心發現,“你再去端一碗來,本王親自給聖上送過去。”
小廝又去端來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鹿血,跟在和親王的身後準備給聖上送去。聖上的住所是薛府的主臥,在全府最好的位置,離和親王的住所稍遠。
一路走過去,和親王隻覺得全身都冒出了薄汗,剛剛喝的那碗鹿血見效奇快,和親王甚至覺得體內有一把野火再燒,燒得他不由扯開了衣領。
等快要走到聖上的門前時,經過臥房的窗口,和親王下意識朝裡麵看了一眼,倏地停住了腳。
臥房之中,聖上懶散地靠在床旁,雙腳泡在侵泡著藥物的清水之中,田福生正蹲在一旁,為聖上清洗著腳。
顧元白的這一雙腳,從出生起到現在也沒有走過多少的路。軟底綢緞嬌養,養得如同玉一般的清透。
熱水將白皙皮膚蒸成了粉色,清水撩起落下,水珠四散玩耍,藥物中加了花料,曬乾了花朵在水中緩緩展開,修飾得這一雙玉足如同工筆畫一般的精致。
“轟”的一下,和親王隻覺得心中的那把野火突的劇烈燃燒了起來,他大腦一片空白,隻覺得渾身燥熱無比,眼中盯著這幕,熱氣蒸到了腦子裡。
口中的鹿血味道,忽的濃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