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初現,薑簷抱著謝姊衣出了酒館,一路到了寧安堂。
“這位小公子,是要抓什麼藥?”寧安堂是一家醫館,館裡的學徒見有人來了,連忙上前問道。
怪不得這學徒不認識薑簷,薑簷府上沒有沒落的時候,他也並不自由,每日被關在府裡習學,不像薑毅一般能日日出去廝混,所以大多數人隻聽過薑家小公子的名號,卻不曾見過。
薑簷把謝姊衣放在青木座椅上,“她約莫是中了什麼迷藥,還請替她把把脈。”
學徒點頭上前,片刻後道:“這位姑娘中的是普通的迷藥,並無妨礙,回去喝兩日金銀花便可解。”
金銀花並不是稀罕之物,薑簷詢問謝姊衣,“你酒館那處可有金銀花?”
謝姊衣搖頭,依舊說不出話來。
薑簷向學徒要了些金銀花,向學徒道謝後,放下兩塊碎銀,重新抱起謝姊衣出了寧安堂。
回去後,賀蘭明還在酒館裡等著薑簷,而剛剛被薑簷迷倒的那幾個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薑簷抱著謝姊衣上了樓,賀蘭明自下而上望著薑簷,總覺得薑簷對這個小姑娘是不是過分關注了些。
謝姊衣在二樓的房間門被薑簷側身打開,裡頭擺設簡單,是謝姊衣平時在酒館休息的地方。
薑簷把謝姊衣放在床上,轉身去泡金銀花。
兩盞金銀花茶下肚,薑簷還想讓她喝,謝姊衣歪頭避開,她喝不下了。
薑簷看著謝姊衣的動作,她的體力比之方才確實恢複了些,在醫館坐在椅子上時,連抬頭的勁兒都沒有。
謝姊衣自己將被子蓋好,“今日多謝,慢走。”
薑簷垂眸看謝姊衣,謝姊衣見他不走,催促道:“你還不走?”
薑簷回道:“人說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今日也算我救了你,縱然不必湧泉相報,這般急著趕走恩人也過於失禮了罷?”
謝姊衣不吃薑簷這一套,駁道:“上次我已經不計前嫌冒著性命之憂救了你和你母親,此番也算你還了我一個人情,我們就此兩清。”
薑簷知道,她說的不計前嫌是他想讓她阿爹阿娘當做替罪羊,但那次他隻是為了拉梁王入局故意說的,並沒有真的要害她家人。
謝姊衣雖然已經喝了茶,但是迷藥的勁兒還沒完全過去,她困得很,見薑簷沒有走的意思,也不管她了,自顧自閉眼睡覺。
她經曆了這些事情累極了,再睜眼時,薑簷已經離開了。
天色漸暗,謝姊衣與正在算賬的蕭掌櫃打過招呼,便回了風雅小樓,楊氏和謝老四正在屋內煎藥,屋內到處彌漫著苦澀的藥味。
“衣衣回來了,吃飯了嗎?”
楊氏正看著藥爐,謝姊衣朝著床上的謝蘭看去。
楊氏順著謝姊衣的視線歎道:“這些日子天漸漸涼了下來,方才去看了大夫,說是風寒,你弟弟自來身體又不好,恐怕又得喝好些日子的藥了。”
謝姊衣聽後坐床邊,伸手摸了摸謝蘭的額頭,果然很燙。
看來,她得加快釀酒的速度了,在謝蘭十五歲之前她必須釀夠十萬壇酒。
楊氏還沒有替謝蘭向林夫子告假,正巧謝姊衣回來了,便乾脆讓她去告假。
謝姊衣起身對楊氏道:“阿娘,酒館最近事兒多,你和阿爹照看好謝蘭就好,我最近可能經常不回來了。”
楊氏叫住她:“衣衣,我和你阿爹沒本事,拖累你小小年紀便要維持家裡生計,等蘭兒的病好了,一定好好補償你。”
謝姊衣笑道:“阿娘你說什麼呢?我們是一家人,說這些做什麼,我先去酒館,弟弟的病我一定會幫他看好,你和阿爹放寬心。”
清風輕起,帶著入秋後的涼意。
謝姊衣出了風雅小樓,布裳被吹得微微卷起。
她走在空無一人的街巷裡,宵禁時辰還未到,此時安靜得有些不同尋常。
她步伐微頓,想換一條行人多的路走。
“衣衣!”
還未邁開步子,謝姊衣便看到五嬸嬸在叫她。
謝姊衣已經好久沒有見到五嬸嬸了,上次收留謝瓏兒一段時間後,謝瓏兒又被家裡人強行接回了春鴛村,如今也不知曉謝瓏兒怎樣了。
梁氏三兩步上前,支支吾吾想說什麼又不開口。
她的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謝姊衣朝後看去,眉頭輕皺。
斂王?
他可真閒啊。
一隊約莫十多人的護衛跑近,站定之後讓出一條道來。
一身蟒紋玄衣的男子從中間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