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姊衣想著軍營裡的將士們已無大礙,她便一直待在空間裡養傷,想必現下找她也是因為她是聖上派來的人,不能莫名失蹤。
好在現下她身體恢複的行走是完全沒有問題,才剛剛受傷那陣子她走幾步路就仿佛要重新投胎一樣,今日跟他們回去也好,把軍營的事情再收收尾,她應當就能和太醫一起回京城了。
謝姊衣對府兵道:“能否先讓我去武家走一趟,我將藥留給武家大娘便回軍營,來回不過一刻鐘。”
府兵接到命令,謝姑娘是從京城來得,若有什麼需求可儘量滿足。
“可以,不過我們得與你一道去,請。”
謝姊衣輕笑:“多謝。”
去武家剛好能路過易物市,藥材攤的攤主還坐在小凳子上,攤主見少女身後跟著十來數的府兵,還以為她怎麼了。
謝姊衣對攤主道:“我怕是穿不上你媳婦兒做得衣裳了,我得回家了,以後有機會我再給你們送酒喝。”
攤主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回家?你回……”
話未說完,府兵又開始催促了,其實府兵也不想冰天雪地地跑來跑去,實在是軍營那邊催著找了好幾個月的人,實在沒法等了。
謝姊衣繼續往前走,須臾便到了武家,武家的人認得她,一見到她可高興,“謝姑娘來了,快坐著喝茶,這是……”
武家大娘看著謝姊衣身後的府兵,疑惑道:“這是做什麼?”
謝姊衣道:“我這次是最後一次見您了,往後或許沒機會見麵了,這張方子您拿好,隻要堅持按方服藥您的病不出一年就可以好了。”
武家大娘道:“看來你得回軍營了,大娘知道了,以後有機會還來,你看你的臉色也不好,瘦了不少,以後好好照顧自己。”
謝姊衣笑著點頭,從武家出來,府兵沒有帶謝姊衣出城,而是先帶著她到了城主府,套了一輛馬車給她才返回軍營。
謝姊衣坐在馬車裡,其實她的傷還是很重,這些日子一直咳嗽排內裡淤血,再加上受了風寒,現下馬車的顛簸,她嗓內又浮上一股血腥氣。
李副將特彆叮囑過,若是找到人千萬再不能出現任何差池,所以府兵聽到謝姊衣一直在咳嗽,便敲敲馬車上的小窗口道:“謝姑娘可有不適之處,可要讓馬車停下歇一歇?”
謝姊衣回答:“不必,儘快回軍營罷,走快些。”
巳安城距離軍營說遠也不算遠,儘快回去她也能儘快休息。
話說煜國軍營那邊,一大早李副將便呲個大牙鑽進了薑簷的帳篷。
薑簷正坐在書桌邊看著寧國現下還在支持寧君的大臣名單,細碎的白雪從掀開的簾子外飄進來,落到他的肩頭,他用朱砂筆圈勒著大臣名字,長睫低垂,無波無瀾。
李副將自顧自坐到薑簷對麵,哎呀道:“好好好,懶得搭理我是罷?那我可是將謝姑娘直接送回京城了,反正現下太醫也才啟程,趕趕路謝姑娘剛好能與太醫們一道兒。”
筆鋒忽頓,薑簷長睫抬起,側眼,眸如點漆。
“她還活著?”
李副將笑笑:“你看你說得這話,怎麼平白咒人家呢?謝姑娘現下應當到九裡關了,你約莫午後便能見著他了。”
薑簷聞言將筆置於桌上,沉默了片刻,驟然起身。
李副將不明所以,“怎麼?”
薑簷道:“我親自去接。”
李副將聽著薑簷沉下去的語調,覺得他似乎動怒了。
九裡關,細雪紛飛。
巳安城雖距離軍營不過二十裡,但越往軍營走便越冷,謝姊簷感覺自己的粗布衣裳像冰碴子一樣貼在身上,怎麼都捂不熱。
謝姊衣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好像又發熱了。
正在想要不要向府兵借一件保暖的衣裳時,馬車突然停下,謝姊衣忍住咳嗽,掀開簾子,前麵好似有人擋住了去路。
她聽見府兵在詢問。
“來者何人?”
碎雪落在薑簷的長袍上,他翻身下馬,袖下金牌亮出,府兵睜大了眼睛生怕看錯了。
薑簷自顧邁步走向馬車,“勞煩幫我尋人,日後重謝,你們可以回巳安城了。”
府兵們自發給薑簷讓出一條道兒來,薑簷徑直抬腳上了馬車。
謝姊衣隻覺得迎麵撲來一股凜冽的寒氣,還有一雙不似少年時溫潤的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