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裡沒有女子的衣物,謝姊衣身上的布衣並不避寒,她乍一踏出帳篷,被冷得瑟縮。
北風吹拂少女的青絲,她抬手撫觸凍涼的麵龐,整個人清泠如月色。
侍女蘭兒拎著昨日被謝姊衣出氣丟在地上的外袍追出來。
“姑娘怎麼不披外袍,仔細風寒又加重了。”
謝姊衣微微側身避開蘭兒要給她披衣的動作,薑簷遠遠便看見謝姊衣衣著單薄,她瞧見他的身影,冷著眉眼轉身回了營帳。
薑簷眸子溫潤略略挑眉,她這一大早的生得什麼氣?
謝姊衣回到營帳坐到小桌子旁邊,隨手拿起一冊話本,這蘭兒實在是煩人,她會武,武功還不低,隻要自己有風吹草動,蘭兒就會不動聲色地觀察自己,就差拿小本本樁樁件件記下來了。
薑簷掀開簾子進來,謝姊衣正在火盆旁邊烤火看話本。
軍營條件苛刻,並沒有好炭可燒,雖然火盆旁邊嗆人,但總比挨凍好。
蘭兒見到薑簷進來,行禮道:“我去給公子沏茶。”
“不必了,軍營裡能有什麼茶?你先下去罷。”
薑簷站定在謝姊衣旁邊,掃視帳內,見自己的那件外袍上有明顯的汙漬,顯然是被人丟在地上踩過。
他心下輕笑,人前沉穩老成,人後脾氣倒是挺大。
謝姊衣視線定格在話本上,許久未翻一頁,薑簷彎膝坐下,他今日似乎心情很好,語調裡都帶著輕快。
“軍營裡的飯食你怕是吃不慣,我讓蘭兒去給你在小灶上做一些?”
謝姊衣紋絲不動,連眼神都未曾給薑簷。
她道 :“薑公子多慮了,幼時再難啃的野菜都吃過,我覺得這裡的飯食很好。”
薑簷聞言抬眼,約莫謝姊衣那般熱衷賺錢,也與幼時的處境有關。
他看向外頭,雪已經停了,今日日頭倒是好,不如趁此好天帶她去五裡外的城中買幾身厚衣裳。
薑簷伸手抽走謝姊衣手裡的話本,“彆看了,今日日頭好,出去轉轉。”
謝姊衣懶怠,推脫道:“日頭再好也冷呢。”
薑簷看著她身上布料粗糙的布衣,“你穿著這些自然是冷。”
他起身將蘭兒疊放整齊置在床頭的外袍拿過來遞給謝姊衣,“穿上。”
謝姊衣其實也很無聊,話本裡的字通篇下來她又隻能零星識得幾個,不如出去轉轉也好,何必為了跟薑簷跟自己過不去呢。
自從上次寧國兵敗之後寧君安生了好一段時間,將士們與邊疆附近的百姓們都好過很多,自古以來隻要發生戰爭,最先受難的便是黎明百姓。
原本按照現下的情況大軍已經可以班師回朝了,但怕寧君卷土重來去侵害臨近邊疆的百姓,再加上聖上另有打算,所以煜國的兵馬乾脆駐紮在邊疆,若有風吹草動可以隨時做出反應。
煜國邊界,平瑜城。
薑簷給了看馬人銀錢,帶著謝姊衣去找成衣鋪子。
雖說靠近邊疆,平瑜城便比巳安城富饒許多,薑簷帶著謝姊衣策馬到達平瑜城也不過用了半個時辰,這裡的集市倒是熱鬨得很。
各式各樣的特色吃食,繡著漂亮花紋的衣裳……雖比不上京城繁華,但跟邊疆其他地方相比也算得上是一個好地方。
謝姊衣慢悠悠地走在前麵,進了一家成衣鋪子隨意挑了幾件讓掌櫃全部包起來。
街上還有些賣吃食的,薑簷買了一些京城裡沒有見過的,遞給謝姊衣。
二人在街上走走停停,逛逛吃吃,倒果真像一對眷侶。
謝姊衣走得有些累,她經過供路人歇腳的青石石凳時打算坐在上麵歇歇腳。
此時一個穿著月白色衣袍的男子自鬨市穿過,格外惹眼。
薑簷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對謝姊衣道:“你先在這裡歇一會兒,等我回來。”
謝姊衣點頭,薑簷從白袍男子消失的地方追過去。
謝姊衣猜想薑簷應當是認識那人,她歇了好久,還不見薑簷回來,乾脆自己又去買了些存放時間較長的特產,想帶回京城給阿爹阿娘和謝蘭吃。
她穿梭在街巷中,那邊回來的薑簷卻又看不見謝姊衣人了。
薑簷站在青石凳邊,盯著不知被遺落還是故意丟掉不要的衣裳與吃食,神色有些懨懨。
白霖羽跟在薑簷身後,注意到薑簷並不好看的臉色,不用問便了然於心。
“有脾氣,倒是與我夫人的性子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