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發上坐著一青年男人,修長身材包裹在純黑手工西裝裡,俊俏麵龐和發型全部精心打理過,不僅衣著平整不見褶皺,連腳上的擦色皮鞋也一塵不染,整個人光鮮亮麗,好似廣告海報上的主角。
他的雙腿優雅交疊,左手搭在沙發椅背,右手自然垂放於膝,袖扣微露在外,和領夾同為一整顆藍寶石切割而成,色澤濃鬱純淨,成為單調色係裡唯一一抹點綴。
這應該就是徐家小老板,徐俊采。
盧驚弦思忖,該去打個招呼嗎?畢竟寄人籬下,得主動示好,但這位大哥看上去就不怎麼好相處。
猶豫之時,徐俊采揮手將人遣散,緩緩站起,往他的方向走來。
啪嗒、啪嗒。
腳步聲一點點靠近,在對麵兩米處停住,盧驚弦掛上禮貌得體的笑容:“徐先生,您好。初次見麵,我是盧驚弦。”
“你叫我‘徐先生’?”
徐俊采雙手插在褲袋裡,高傲筆挺的姿態宛如打破次元壁的霸總,身高雖比盧驚弦稍矮,氣場卻明顯壓他一頭。
“徐總。”
“哼。”
“徐老板?”
“嗬。”
“徐……大哥?”這兩個字實在是難以啟齒。
徐俊采挑眉:“魂穿了也沒見你聰明多少。”
“……”
樓上傳來呼聲:“驚弦,你回來啦!有沒有受傷?”
白芸芸噔噔噔跑下樓梯,衝著盧驚弦而來:“我才看到彆人發的視頻,和縱火犯打鬥的是你吧?”
盧驚弦點頭,換來她的憂心忡忡:“遇到這種人就該躲遠點啊,你怎麼還衝上去呢?多危險啊!”
那也不是他主動逞能的,純屬趕鴨子上架。和許樞的糾纏一時半刻也說不清,盧驚弦隻能順應道:“下次不會了。”
“不過你真是有本事,三兩下就把那人製服了,厲害得不得了!”白芸芸親熱挽住他的胳膊,看向身旁:“小崔,俊采叫你去書房。”
“崔?”
“是啊,他是俊采身邊秘書組的組長,崔聿。”白芸芸也感到奇怪,“我看你們聊得不錯,還沒互相打過招呼啊?”
崔聿主動解釋:“盧先生不認識我,鬨出點小誤會。”
盧驚弦翻白眼:“那你也沒解釋啊,往那兒一坐,就像在——”
“給宅裡的員工發獎金。”崔聿眼底劃過明晃晃的嘲諷。
他步伐輕快地上樓,盧驚弦食指抵住眉心,這一天遇到的都不是省油的燈,身邊心腹如此囂張,徐俊采對他的態度可見一斑。
*
臨晚,大廚備好一桌佳肴,真正的徐俊采終於露麵了。
有徐淩縱這樣的兄弟,哥哥的基因不會差到哪兒去。徐俊采五官更像母親,眉眼和白芸芸如出一轍,人如其名頗為清俊,如此品貌搭上掐著平均線的身高,令他看上去與實際年齡不符,哪怕一身正兒八經的襯衫西褲,也像是剛從高校畢業的大學生。
難怪盧驚弦會認錯,他們兩人一前一後下樓,崔聿在前,徐俊采在後,這場景的確像霸總和他的小助理,但哪個能一眼分清誰對誰?
“俊采,快來,今天有你愛吃的上湯蘆筍。”
徐俊采走至桌前,靠近後盧驚弦才發現他麵目雖溫和,卻有一股陰鷙黑壓壓積在眼底,拒人於千裡之外。
反觀崔聿倒是低眉順眼,拉凳子、鋪餐巾、遞碗筷,活像伺候老爺。見徐俊采開始用餐,他剛準備坐下,聽見一聲漫不經心地詰問:“我讓你坐了嗎?”
“是。”崔聿立即站好。
“怎麼了?你們倆下午不是還好好的?”白芸芸嗔怪道,“吃飯怎麼能為難人家,真不像樣。”
徐俊采不想多言,他不開口,崔聿便一直站著,還貼心地盛一碗湯。
白芸芸歎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旁人也管不了。她拉住盧驚弦,隆重介紹給徐俊采,表明今後是一家人,得互相照應。
直至此刻,徐俊采終於正眼看向盧驚弦——但也隻是輕飄飄從臉上刮過去,甚至不屑於對視,對他的漠視一目了然。
“換了個廢物而已,不用告訴我。”徐俊采拿起餐巾,輕拭唇角,“你願意養就留著,我不在意。”
主仆倆果真一個德性。
盧驚弦又擺出假笑:“徐‘大哥’是吧?你彆怕,我很快會搬出去。”
徐俊采輕蔑一笑,站起身吩咐崔聿:“一刻鐘,吃完來書房。”
“是。”
目送徐俊采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盧驚弦心中不爽:這哪是不好相處,這是壓根就不想相處。
他是不是該提前聲明,絕不會對家產有非分之想、也不可能威脅到徐俊采的繼承權,所以能不能彆像個刺蝟一樣到處紮人?
崔聿似乎看穿他的想法,趁白芸芸走開時,悠悠道:“收起你狹隘幼稚的想法,俊采沒那麼膚淺。他隻是單純看不上你這個人而已。”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也不打算和他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