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 他點到即止,但是寧錦嫿顯然沒理……(2 / 2)

“我怎麼想了?我又為難誰了?陸寒霄,你把話說清楚。”

陸寒霄抿著唇,道:“我會把她送走,你不要糾纏。”

不外乎他多想,因為寧錦嫿是有前科的。

當年,兩人初成婚時,他外出應酬,難免有人送美人芳菲。他不喜女色,但防不住旁人盛情難卻,一不留神就被鑽了空子。

恰逢寧錦嫿在府中,她脾氣爆,做事不留情麵,直接把所有歌姬美人打包一起送還回去,自此一戰成名,成了京中有名的“妒婦。”

女人之間的爭風吃醋,陸寒霄從不在意,但薑姬是個要緊人物,若是折在後院爭鬥中,才真是一樁笑話。

寧錦嫿一臉茫然,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他口中的“薑姬”就是當初擾她已久的“薑夫人。”

“嗬。”

她冷笑一聲,脾氣也上來了,“那你說說,不是我想的那樣,那是哪個樣兒?”

她揚起眉,明亮的雙眸緊緊盯著陸寒霄,“今天索性就從這個薑夫人說起罷,我到底是做了什麼惡事,讓你來如此質問?”

“沒有質問。”

陸寒霄轉過臉,硬邦邦道:“我不是怪你。”

“那你這是在乾嘛?陸寒霄,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下屬。”

寧錦嫿耳鐺卸了一隻,另外一隻隨著她叮鈴響動,吵得她心煩。

她閉上眼,再次告誡自己,忍住,不要吵。

他們不能這麼稀裡糊塗過下去。

可陸寒霄偏偏有一種魔力,一下子就能引爆寧錦嫿的脾氣。

“我沒把你當下屬。”

他解釋得很認真,“你若氣我,我任你打罵,但薑姬不行,你再任性也得有個度——”

“陸寒霄!”

寧錦嫿瞪大了美目,聲音陡然尖銳,“在你眼裡,我是不是除了任性驕縱,彆無可取之處了?”

陸寒霄道:“自然不是。”

情人眼裡出西施,更彆提寧錦嫿本來就堪比西施,在陸寒霄眼裡,他的嫿嫿千好萬好,唯一就是任性了些,他的女人,他包容得起。

但今日薑姬一事,她著實做過了。

他道:“嫿嫿,我陸寒霄可以向天起誓,此生不二色。這麼多年,你看我身邊可有鶯鶯燕燕?你還要我怎麼做,你說。”

隻要她說的出,他就做的到。陸寒霄也時常迷茫,他對她的心天地可鑒,他們自小的情分,他沒變,她也沒變,隻是為何,他們夫妻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他想靠近她,卻發現她渾身的刺,他的心也是肉做的,也會受傷,會心痛。

自從老鎮南王妃去世後,能夠讓他嘗到痛苦滋味的,唯有寧錦嫿一人。

寧錦嫿也很難受。

她明明都想好了,他們好好談談,她甚至想過跟他坦白寶兒的身世,可他不分青紅皂白過來指責一通,她什麼都不想說了。

她委屈。

可當年委屈,有父兄寵著她,有三哥哄著她,如今什麼都沒了。所有的苦澀,隻能自己一個人咽下去。

她忍著眼淚,看向窗上的鏤空精美雕花,冷冷道:“你出去。”

她今天不想吵,也不想跟他說話了。

陸寒霄是雄踞一方的王爺,在滇南就是個土皇帝,他不是沒脾氣,隻是不會在言語上爭風。聞言,他直接“簌簌”兩下解開衣帶,大踏步走進床帳。

寧錦嫿更氣了,眼淚險些掉下來。

她隨手拽下另一隻耳鐺,因為拽得太急,細嫩的耳垂上漸漸顯出一個血點。

她平日最怕疼,如今卻恍若未聞,在銅鏡前呆呆坐了許久,直到燭火跳動搖晃,她才驚覺——夜深了。

她起身往內室走去,掀開床幔,男人已經緊閉雙目,直挺挺躺著睡了。

他倒是心大。

寧錦嫿冷笑一聲,掀開大紅鴛鴦被躺了進去,錦被方方正正,她故意裹著被子往裡滾了幾圈,男人隻穿著一身薄綾寢衣,身子露出了大半。

活該!

寧錦嫿憤憤道。她本想另找房間睡覺,但轉念一想憑什麼?她是嫿棠院的主人,男人鳩占鵲巢,真給他臉了!

裹著柔軟的錦被裡,寧錦嫿咬著後槽牙,把陸寒霄罵了八百遍。可惜到底心軟,過了不到一刻鐘,她磨磨蹭蹭,又把被子還了回去。

直到她呼吸聲慢慢變得均勻,陸寒霄驀然睜開雙眸。

他勾起一抹無奈的笑,把寧錦嫿抱在胸前,勾起她的雙腳,抵在自己小腿上,為她捂腳。

他低下頭,在她額前落下珍重的一吻。

“今天是三哥不對。”

在寧錦嫿熟睡的時候,這個固執又自大的男人才露出些許歉意:“不管怎麼樣,三哥都不該凶你。”

在他的觀念裡,隻有最沒本事的男人才會衝女人發火,他今日心情不虞,確實因公遷怒了她。

可若讓他在寧錦嫿清醒時對她服軟,那也是不可能的。

——

燭火撲閃撲閃燃燼,忽地滅了。屋外頓時狂風大作,屋裡卻始終溫暖如春。陸寒霄呈保護姿態地抱著寧錦嫿,收緊雙臂。她安心枕在他的胸膛上,睡顏恬淡。

一片漆黑中,這對互相嘴硬又懷揣著秘密的夫妻緊緊相擁。這一刻,沒有誤會,沒有嫌隙,他們是世間最親密的兩個人,最恩愛的夫妻,彼此傳遞著體溫。

像一對漫漫長夜裡的涸轍之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