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大廳裡,消毒水很嗆鼻。
陸寶珠乾練的牛皮平底鞋敲擊在醫院的樓道瓷磚上,耳邊是封父的唉聲歎氣和歉意,封子承逃婚了!
她不動聲色鬆了口氣,公式化回複:“沒關係,伯父我願意等。”
應付完封父後,陸寶珠深吸一口氣壯膽,手指攥緊變得青紫,上了電梯,到達VIP病房。
陸律的病房外麵,西裝革履的精英如同下餃子一樣,圍了一圈又一圈。
中間幾個頭發灰白的董事,直接把病房外麵的接待室當成了陸氏頂層會議廳,文件搬到這裡集中批閱。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射向她,都是如此的不善,甚至是帶上怨毒的殺氣。
陸寶珠感覺自己宛如一個……應該被千刀萬剮的罪人。
“你來乾什麼?滾!”
之前陸律給她引薦的酒店負責人,一改對她的欣賞態度,恨不得陸泰和他的子女全部下地獄。
陸鴻紅腫著眼睛,扶住肩膀顫抖的陸寶珠,為她說話:“陸泰乾的事情,寶珠又不清楚!這孩子心裡也難受著呢。”
再惡毒的刁難和責備,陸寶珠都在陸律出事後的幾天內全部輪了一遍,她一滴眼淚沒掉。
此刻陸鴻甘露般的關愛卻讓她喉嚨哽咽,眼眶發熱。
董事會的人可一點也不好說話。
陸寶珠隻能堪堪望見病床上,陸律蒼白俊美的側臉,宛如一尊倒下的神祗。
醫院電梯裡。
陸鴻拍拍陸寶珠單薄的背,沉默很久,問她:“去看你爸了嗎?”
陸寶珠眼睛通紅,狠狠點點頭。
陸泰作為在第一案發現場被當場捕獲的犯罪嫌疑人,情緒崩潰之至。
從一開始大喊大叫哭訴“我沒有撞他!我從沒想過謀害自己的親人”,到宛如一具活屍體,精神恍惚,癡呆望著天花板,機械吃喝,簡直要喪失了思想和爭辯的能力。
隻用了一個星期。
陸鴻推推鼻梁上的眼鏡,給陸寶珠溫柔遞上紙巾擦拭眼淚和鼻涕,落寞道:
“哎,老爺子也昏迷了,阿律也不知道能不能醒,咱們偌大一個陸家,說散就散了……”
“沒事多去勸勸你爸,該交待,就交待吧。”
出了醫院,陸鴻慈愛囑咐陸寶珠注意身體,不要把委屈憋在心裡,送她上車。
目睹車影遠去,陸鴻並排的雙腳跺跺,八字放鬆站開。
抬頭順著醫院的白牆角,凝望月亮,仿佛能想象到淒冷月光照進窗子,在陸律病房的地板上落下斑駁的陰影。
他笑道:“月亮升起來了。”
但此刻,還不是陸家真正的夜晚……
*
黎明破曉,萬物複蘇。
陸律每天早晨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準時於六點半,叼著破窗簾,讓溫暖的陽光打在顏綿的睡顏上。
“被太陽照耀醒來的感覺可真好!”
“我的鬨鐘!”
顏綿嘴裡杵著牙刷,眯著眼愛撫狗頭。
陸律麵不改色,目光禮貌移過衣衫不整的顏綿,白的好紮眼。
然後老實閉眼,悉悉索索的換衣服聲,癢癢的。
寧佳還在死睡,她為了分擔顏綿的工作壓力,重操舊業,貓爪打字,寫小說寫到半夜,至今沒賺到一百塊。
所以,陸律更不會白吃白喝顏綿的,他每天都跟在顏綿後麵,主動分擔任務。
比如……
和狗吵架甚至打架。
很離譜,當人的時候,陸律從來沒有親自出手打過他人,因為他有一萬種方法讓惹他的家夥付出更嚴重的代價。
然而,當了顏綿的狗。
一天能乾三頓架。
顏綿新的兼職工作“小管家”服務,給一些空巢老人代繳水電,電話網費。
不知道她從哪裡找出來的神奇工作,反正陸律是第一次見到此類工種。
顏綿某些方麵也是算個打工天才了。
就是地處偏僻社區,野狗野貓比較多,陸律的作用就得到發揮了。
“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