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新聞又有人自殺了。”

“我這裡最近也有很多人自殺，上班同事還開玩笑說自己再加一天班也要上天台了（笑）”

......

季玨予就這樣在遊戲中和李歸鶴閒聊著，從日光正好到暮色四合。直到鬨鐘響起季玨予才站起來活動筋骨。簡單地用過晚飯後就是例行的運動和工作。今天她答應了粉絲要直播畫畫，多虧了自己還有那麼一點幽默和技術，季玨予的生意倒也算欣隆。

就這樣無聊的一天結束了，季玨予癱在椅子上胡思亂想，假如自己是某個被創作出來的小說人物那作者應該也是一個無聊透頂的人。習慣性地點開李歸鶴的哄睡錄音，季玨予心想這遊戲雖然沒有名氣，但該有的一點也不少，無論是電話還是錄音都很齊全。伴隨著李歸鶴熟悉的嗓音季玨予漸漸墜入夢鄉，心想自己如果真是小說人物，那拜托作者讓李歸鶴來我身邊吧。

另一邊——

綠色的地毯像是北極苔原般覆蓋了臥房地麵，上麵堆滿了各種玩偶，書架上擺著一排排漫畫，男人單薄的身軀陷在柔軟的床墊上，各種綠色交錯的床品讓他像是泡在長滿綠色水草的湖泊裡一般。他帶著眼罩，但顯然並沒有入睡，他的雙臂呈現出摟抱的姿勢，偶爾還有清淺笑意蕩漾在嘴角：

“我新學會了道菜，明天做給你吃好不好？”

“周末一起看電影可以嗎，我同事推薦了一部文藝片給我你應該會喜歡。”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才縮成一團睡去：如果可以騙過自己，該多好。

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這座城市在濃霧中風起雲湧，馬路上車燈彙成的長河像是埋藏在皮膚下不斷搏動的血管，交通廣播混雜著此起彼伏的汽笛聲飄蕩著：“近一個月來，叢魚市早晨的反常濃霧絲毫沒有消褪跡象，交通事故頻發。有關部門在此呼籲全市民眾早上出門注意安全，所有中小學校以及有條件的企業應適當延遲或錯開到校到崗時間，確保人民群眾出行安全。據專家分析，此類濃霧應歸因於熱帶季風帶來的大量水汽與本地冷空氣團的相遇。是正常的厄爾尼諾現象，希望廣大市民不要相信所謂的化工廠泄露等謠言，注意安全，調節好心情。”

巴赫悠揚的交響曲回蕩在客廳，季玨予坐在桌邊看著飄窗外像是海浪般翻湧的霧氣。她住在23樓，可隻要打開窗戶潮濕的霧氣便會蔓延進客廳，而在霧氣之上，是晨光熹微。今天又將是叢魚市再平常不過的夏日氣候——如果忽略厚重的霧氣的話。不過還好，最多上午十點霧氣就會散儘。季玨予飲儘杯中花茶，將茶杯洗淨放在梔子花旁邊。換好衣服，等濃霧散儘好下樓買菜。她不想讓水汽沾濕自己，一點也不想。

而另一邊，男人正待在車上忍受著交通堵塞，大霧像是一塊海綿吸收了大部分聲波，他隻能依靠前方的車燈確定自己尚在人間。聒噪的電台還在喋喋不休著排解消極情緒的方法。男人的手搭在方向盤上隨意打著節拍，想著要提早下班好去買菜。這個時候不知道她有沒有好好吃早飯，這麼潮濕的天氣她肯定不喜歡。

終於等到接近十一點的時候，霧氣才徹底退去。季玨予走到窗邊打開窗戶，俯瞰著叢魚市終於得見天日的高樓大廈，突然，她看到對麵居民樓的陽台上站著個人：

他不像是在看風景，也不像是曬衣服，隻是直視著前方，似乎是感應到了季玨予的視線，他撇了她一眼，眼神中的空洞嚇了季玨予一跳。季玨予不知道怎麼形容那感覺，像是突然將整個南極洲塞進自己心裡，凍得她幾乎心跳驟停。然後那個人便成了樓下的一灘紅紅白白的東西，季玨予看著自己報警，看著自己按下電梯，看著自己蹲下。接著自己便被幾個警察喊回身體，她這時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