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踩的男人吱哇亂叫,哀嚎聲引出了房間裡的靜子。靜子穿了件灰色羽絨服,橢圓的杏眼還很明亮。
她先看到趴在地上的男人,杏眼裡極快地閃過一絲寒芒,脫口而出:“怎麼又是你?”
降穀順勢抬頭問:“中丸女士,請問他經常騷.擾您嗎?”
靜子像才注意到降穀,表情詫異:“您是……”
“抱歉,忘了自我介紹。我是山崎,關於您兒子的案件,有些情況需要跟您核實。”降穀邊說,邊拿出偽造的警官證。
“原來是警官先生,快請進吧。至於他……放了就好。畢竟阿徹先做錯了事,我承擔後果也是應該的。”說完,靜子愧疚地抿緊了唇。
降穀皺皺眉,腳從男人背上挪開。他不是不想管,但他現在是“假裝”警察,做得太過火會惹來琴酒的懷疑。
明明男人剛才還狼狽得像條狗,現在卻骨碌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趾高氣昂道:“算你個女人識相,怪就怪你沒管好自己的雜.種兒子。”
男人嘴裡的汙言穢語連珠炮似地射向靜子,靜子沒反駁,低著頭身體微微顫抖。
罵完一通,男人在降穀沉鬱的臉色裡準備走,旁觀了許久的琴酒冷不丁出聲:“站住。”
琴酒的聲量不大,語氣也不算嚴厲,男人硬是不受控地呆愣原地。
像這種欺軟怕硬的家夥,最懂怎麼在短時間內挑選合適的下手對象。之所以騷.擾靜子,除了對她兒子的行為不滿,靜子柔弱而漂亮,也是很大一部分原因。
琴酒慢慢走上去,經過降穀時,明顯感受到對方眼裡的警告。他笑笑,視若無睹,到了男人麵前,沒一句廢話,直接往口袋裡掏東西。
降穀對這個動作最熟悉不過,在組織靶場的浴室,琴酒就是這麼拿出槍對準他的腦門。
但這裡是居民區,光天化日,他們現在還是“警察”!
琴酒像自帶慢動作,手先是完全隱沒在黑漆漆的口袋裡,然後一點一點往外收。降穀起先還忍著,等看清對方眼裡殘酷的笑意,終於大步流星走上去,在琴酒的手完全脫出之前死死按住。
琴酒挑眉瞥他一眼,出其不意地用力甩開。
“!”
從口袋裡掉出的不是降穀臆想中的槍,而是普通的黑色漆皮筆記本和一支筆。
“麻煩登記下你的信息。”
男人不由鬆了口氣。剛才他察覺麵前兩個條子間的暗流湧動,莫名不敢呼吸。
他唰唰動筆,寫到一半,琴酒冷冰冰提醒:“登記後我們會立刻查證你的信息。現在都聯網了,很方便。”
“……”
本子上頓時多出團胡亂的劃痕。
過了會兒,男人膽戰心驚地離開。無論走多遠,總被一道冰冷的視線盯著,如芒在身。
“你剛才是故意耍我嗎?”
琴酒漠然地收回目光:“裝蒜而已,你會,我也會。”
裝蒜?是說他幫孩子處理傷口的事嗎?因為這句話,降穀本來到嘴邊的道歉又原封不動地吞回去。
他蓄了桶清水幫靜子擦牆,也順便扔塊抹布給琴酒。琴酒想也不想把布扔回桶裡:
“三個和尚沒水喝,你們擦吧。我看著。”
“……”
降穀狠狠瞪琴酒一眼,轉而對靜子笑說,“其實我這位同事還在發燒,希望您不要介意。”
靜子忙道:“當然,當然不介意。”
琴酒從口袋裡拿出手機:“山崎警官,不如我給你們拍張照。樂於助人,一會兒回局裡,讓領導給你表彰。”
顯而易見的嘲諷讓靜子側目。沒等降穀拒絕,“哢嚓”一聲,刺眼的白光閃過。他閉了閉眼,聽琴酒虛偽地說:“抱歉,忘了關閃光燈。”
降穀沒想到對方會在這時候報複回來,咬著牙,皮笑肉不笑。
佐藤和高木來了,一眼看見牆上的紅字。
“啊,又有人找您麻煩了嗎?”高木憂心忡忡地說。
靜子笑笑:“沒關係,這兩位警官幫了我。”
高木疑惑地抓抓後腦勺,看向佐藤:“我沒聽說上麵會派同事協助啊?”
佐藤本也撩起袖子擦牆,聞言一頓,大步流星走向降穀和琴酒,笑道:“多謝兩位同事幫忙。不介意的話,能讓我看下警官證嗎?”
她雖勾著唇,目光卻犀利地像在看犯人。
高木趕忙跑過來:“這樣不好吧,佐藤警官?大家都是同事。”
“同事才更不會介意。畢竟進現場前的第一件事就是核對證件。”她仰著頭緊盯琴酒,身為警察的壓迫感已然泄出。
琴酒麵無表情地回視:“這位小姐,作為基本的禮貌,在要求對方亮身份前,應該先自我介紹。”
佐藤眸光微閃,利落地掏出警官證:“這樣夠清楚了嗎?”
琴酒漫不經心瞥了眼,隻一眼,就看出他懷裡偽造的那本,字體比對方的這本小一號。
“……”
佐藤似乎察覺琴酒表情裡短暫的凝滯,攤開手,寸步不讓地盯著他說:
“好了,該輪到你了吧?”
這時,降穀走上來擋在琴酒身前:“先看我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