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曆兩千零六十八年。
也就是,今年。
更絕的是,劉白是直接問的左清焰。
雖然是暗戳戳借著考校之名提的問,但一看就不對勁。
因為他連名字都問。
然而左清焰似乎一點兒也沒發現異常,劉白問什麼他就答什麼,很是配合,看表情是一點都不覺得劉白行為奇怪。
倒讓淩殊覺得十分奇怪。
劉白作為同門師弟如此異樣,左清焰竟看不出來?
而劉白聽到左清焰說自己叫左清焰,他叫劉白時,真真切切地驚呆了。
驚呆之下沒過腦子,就看著左清焰的服裝愣愣續問了一句:“你這是…?”
然後左清焰的回答讓淩殊緊張的心終是落了地。
他說:“剛參加完未婚妻的葬禮。”
哦,果然是她死了。
淩殊有了點心理準備,無可奈何之下也不複先前的激動震驚,既覺些許荒唐,卻也頗有一種看破紅塵的蒼涼感。
而後隨著畫麵跳躍,淩殊看到了劉白的經曆,也明白了為什麼雲夢和宋小小的世界裡都沒有看到過他。
因為這麼多年,他一直不是在找機緣就是在閉關吸收機緣。
既不惹事也不招搖,很是懂得悶聲發大財的道理。
除了最開始跟在左清焰後麵追的兩年,等他熟悉了這些身法功力修為之後,就仗著知道劇情,樂顛顛地提前去撈了好些天材地寶。
所以後麵一直都忙著提升自己,意圖成為第二個龍傲天,也就沒再在左清焰麵前顯眼。
他深知,正麵剛肯定搶不過。
而鬼界大開後,劉白聽到動靜出關,也隻在山底下遙遙望著鬼哭崖那邊的黑氣。
淩殊也才跟著劉白一起看到,從頭至尾左清焰什麼都沒說,殺完鬼哭崖上的人就離開了,半點也沒拖拉。
原本淩殊都不知道以劉白這樣的行事方式,她要怎麼才能看完這個世界,會不會直接看個上千年直到劉白壽終正寢。
結果黑屏來得猝不及防。
就在遠遠看著半空中的左清焰跨級成神,破碎虛空、踏入消失後,淩殊眼前的水幕突地化作黑屏。
這表示,劉白的一生結束了。
淩殊一懵,隻覺莫名其妙。
然而她實在是沒想到,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永遠沒有最懵,隻有更懵。
正當她想著下一個會出現哪位宗門弟子時,黑屏一閃而過,新出現的畫麵裡是……
一隻猴子。
剛從…石頭裡蹦出來的猴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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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越過越久,當左清焰終於渾身帶傷地背著淩殊踏上出路,便意味著已有半年過去。
可淩殊仍然未醒。
劉白是眼睜睜佩服著左清焰這一路遇到的機緣走過來的。
不過再想起左清焰時不時血肉模糊、傷情可怖的慘狀,也不免覺得左清焰倒是配得上那些機緣。
他不但從未放棄完全是個拖累的未婚妻和半個拖累的自己,不管碰到什麼怪物,都要麼一起跑要麼自己剛。
任憑受的傷再如何嚴峻,看得自己心裡都直發怵,也麵不改色一聲不吭,上了藥施過清潔術後,消除了衣服上的痕跡,便仿佛身體上的痛苦也消失了一樣。
確確實實是個狠人。
也確確實實重情重義,正能量爆棚。
所以當三人跨出界清秘境,被一聲聲突然出現的“郡主”呼喊圍攻包圍之後,劉白果斷地正氣凜然搶先發言:
“大師兄可一直把人保護得好好的!一斤肉都沒少!”
他大師兄可是生死危機都還記得要給郡主輸靈氣的人,這美人郡主保準不可能瘦!
先發才能製人,且看對方怎麼出後招!
就讓他這個龍傲天第一小弟來幫麵冷心熱的大師兄在妻家人麵前樹立好光輝形象吧!
白蓮作為主對外溝通的一等侍女,在劉白話出口後便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無非是他倆大男人好好的,獨獨郡主一人昏迷,再加上那個男人又不顧禮儀背著郡主,怕她們倒打一耙胡攪蠻纏。
然而她們齊王府的人又不是不明事理,前因後果自會明晰後再分說。
何況郡主安危要緊,她們怎會在此種關頭本末倒置,先去追究什麼對錯。
卻說半年前紅蓮發現淩殊不見了之後,當即要求掌門告知了齊王夫婦。
李清儒也沒有為難,孩子在他們宗門的地界出了紕漏,於情於理都該讓人家的家長知曉。
然而宗門規矩實不可廢,除了齊王夫婦及其貼身護衛外,其餘侍從都是自己打著求學拜師的名義,一步一步闖過山下迷障,慢慢從萬道階梯登爬上來的。
是以此時圍在淩殊三人身邊的才會有不少侍從。
淩殊的四大侍女更是全到齊了。
侍女們從左清焰背上扶下昏迷的淩殊,齊王夫婦見狀受到驚嚇、心急如焚,跟著宗門醫師便匆匆回了客院。
一行人浩浩蕩蕩抬起雲轎疾行而去,完全沒空搭理昂頭挺胸準備作戰的劉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