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的修行之路並非按理。
儘管在大千世界中觀看過宗門弟子修煉的場景,卻從未親身感受練習過禦劍之道,實操起來比紙上談兵還不如。
空有一身修為,大開大合倒是沒問題,隻是對這種細微的靈力把控著實是欠缺火候。
畢竟說到底也還沒正經修煉過幾天,連說一句“我來吧”替換左清焰的靈力罩都有點虛。
無他,此緊要關頭,怕拖後腿。
她自己偷偷練習就是了,倒也不必非要在此時逞能,耽誤時間。
兩人心神各異,都沒注意到下方深林中的動靜。
直到遠處終於出現一抹雪白,那抹雪白漸漸變成一連片,看見雪山山脈在眼前逐漸放大清晰後,左清焰和淩殊才停了下來。
他們並沒有貿貿然直接進去,而是準備先在周圍查探熟悉下環境,有所把握之後再進山。
正好淩殊可以趁此時間順便再練習一些法術技巧。
隻是沒想到兩人在最近的小鎮上落好腳,準備上街去各處打聽一些消息時,剛跨出客棧的門便迎麵撞上了幾個“孤魂野鬼”。
劉白頂著一蓬雞窩頭,麵色是遮不住的疲憊,看到左清焰時似乎很想振奮一下,卻礙於精神不濟而作罷,蔫蔫地招了招手:“大師兄……”
可算趕上了。
左清焰卻像是沒看見一般,徑直按原計劃踏上了街。
一行人除了宋小小外,都正準備撐著精神跟左清焰打招呼,隻是剛抬頭,就見左清焰目不斜視從他們身邊走開了。
而宋小小,正忙著先發呆。
瞧瞧她看到了誰。
說不清心中是欣慰還是迷茫還是怪異還是什麼,宋小小看見左清焰身邊站著的是那個凡人郡主後,輕輕呼出的那口氣中竟然莫名其妙夾雜了一絲“果然如此”的心情。
還好,是郡主。
果然是郡主。
她早先就覺得左清焰對她不一般來著。
沒事,這都不是問題,隻要不是綠媛那個坑提前幾十年被挖開了就行!
旁邊默不作聲的淩殊見狀卻是始料未及。
她本就很意外會在這裡見到幾人,如此乍然碰麵,腦海中幾人在大千世界內的所作所為便下意識浮現出來。
但長期以來習慣性的掩飾情緒,讓淩殊下意識在外人麵前恪守儀態,是以她看起來無甚驚詫,隻見端莊。
隻是,她掩下內心波動後,正準備等左清焰跟幾人寒暄一會兒來著,甚至都已經做好心裡預估,想著或許他們會先回客棧會談交流,自己可以先去外麵淺探一番,也好能避開這些製造修羅場的預備役們。
萬萬沒想到,左清焰話都沒說,腳步一點兒不停,直接走了……
什麼情況?
淩殊忙跟一行四人簡單見禮,而後便轉過頭朝已經走開一段距離的左清焰追去。
左清焰看似一步未停已經走遠,淩殊卻沒走幾步便追到了人。
她站在左清焰身邊,看著他平平淡淡的麵色,溫和的聲音帶著些許詫異:
“你,就這麼走了?”
左清焰直視前方的目光轉向了身側的人:“嗯。”
淩殊雖覺得有點冒昧,但心中也有些好奇。見左清焰神色平淡看不出其他波動,卻也似摻了兩分柔和,放鬆之下便直接問了出來:
“離宗門這麼遠的地方遇到同門師弟師妹,你不照顧照顧他們?”
莫說照顧了,他連照麵都像沒看見一般。
她可不信這位天才真的“沒看到”。
淩殊說得委婉,左清焰卻很明白她的意思。
左清焰理了理話頭,未察覺有何不妥之處,便直接告知了淩殊:“此次出行,我是單獨下山,亦並未領任何有關於‘照顧同門’的任務。”
他沒領這個責任。
也並未接受過任何相關的囑托。
那麼任何人出現在任何地方,都不關他的事。
淩殊又是一愣。
她忽地想起大千世界中,她不是沒看過左清焰的各種“視而不見”場麵。
當初她是怎麼想的來著?
宗門之人覺得他是天才,地位很高,所以自然有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的底氣。加上他從小就那樣,眾人習慣了,所以左清焰偶爾的指點和關照就會非常讓人激動,他們平時並不敢“造次”。
所以左清焰一直以來都是什麼“高冷”、“孤傲”、“清正”、“隻可遠觀”等等的,適合被供在高台崇拜的形象。
她起初還有點兒受影響,當真覺得他不愧是“玄天宗大師兄”,行事讓她看不透,常常甘拜下風。
後來自己見識多了,便覺得是他木訥,不善言辭,不擅交際,不通人情世故,不懂與人打交道。
沒想到他本身竟然是這麼想的。
那麼,他對自己這般好意、處處為自己著想,應當也是因為擔了聯姻的任務,要儘到“未婚夫”的責任?
嗯,若是如此,近來許多想不通的地方便很能說得過去了。
沒想到他竟是這樣重諾的人。
淩殊搖搖頭,又點點頭,再次甘拜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