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防禦型的靈寶,其他的都需要被靈力激發才能使用,防禦靈寶卻隻有在受到確切攻擊的時候才會護主。然而有些惡鬼的手段卻不是單純的攻擊,而是使人心神不定。
左清焰天才歸天才,卻年歲過於小,靈力根本不夠用。
也就一個靈力未接、重新控製靈寶的間隙,左清焰整個人便被撕碎,胸膛腰腹都被洞穿。
左清焰本在朝裡麵往外拿靈寶來抵禦惡鬼,劇痛衝擊下霎時一僵。瀕死之際,他打開萬物袋的靈力都已維持不住,手不受控製地一抖,整個人倒地,帶得萬物袋裡麵的東西忽地散落了一些出來。
左清焰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心臟肺腑被惡鬼奪走,身上卻再感受不到任何痛楚,便知曉自己應該是已經死了。
隻是不知是不是修士可以延緩神智消亡,他竟還能知曉正在發生什麼事。甚至連視野都清晰了許多,將方才完全看不清的環境全都看清了。
而後,左清焰的視線忽然定格。
地上有血。
很大一灘,是他剛剛流的血。
血灘上麵,有一張半開的卷軸。
是剛剛從他萬物袋裡被不小心帶出來的。
卷軸上麵,有個東西在發光。
起初隻是一個光芒小點,漸漸地順著他的血灘擴散,越來越大。
這道光芒出現後,周圍的惡鬼似乎更加興奮了,但爭相靠近之後表情卻變得十分痛苦,而惡鬼的身體開始冒出黑煙,似在消散。
與之相反的是,惡鬼消散的黑煙,似乎正在漸漸往左清焰身體裡去。
左清焰附近忽然爆發出陣陣慘嘯。
惡鬼也很快察覺到不妥,不再靠近那灘血光,隻用貪婪的眼神不斷打量,準備伺機而動。
可這個機會再沒到來。它們沒能打量多久,不過半刻,所有惡鬼便兀地消失不見。
封印修補好了。
惡鬼都已消失、重回封印中,被惡鬼吃掉心臟的左清焰卻仍有神智。
他還突然覺得仿佛有什麼力量在拉扯他,往鬼哭崖更深更黑的地方去,隻是又被什麼力量撞斷了一下。
就這一下,他便沒有被拉走。
這本是一件極為怪異的事,或者讓人恐慌、讓人不解、讓人高興、讓人迷茫……什麼情緒在此時出現都有合理之處,但他心裡變得半分波動也無。
半晌,左清焰甚至感覺自己能動了。
他慢慢坐起身,緩緩伸出手,撿起地上的卷軸。
婚書。
微微扯開,左清焰將最開始發光的地方就這麼呆坐盯著看了半晌。
那處地方,下麵還有兩個字。
淩殊。
而後,他收起地上散落出來的東西,自己慢慢摸索使用各式靈寶,上崖頂看了一眼,回了玄寧山上的小院兒。
那批祭身之人,自然是接連身死道消,連遺體都不曾留下半分。籠罩著小院兒的靈力法術,也自然而然消失無蹤。
所有人都在外麵各自打算,或為前途、或為世間、或為家人、或為安穩……善後的善後、重整的重整、奪權的奪權、找人的找人。
左清焰自己破破爛爛地回去,沒有人知道,他也不在乎。
……
淩殊在夢中隻顧眼前的驚慌,滿頭虛汗乍然脫離夢境時,將醒未醒之際差點分不清雪山這裡是現實還是幻境。
淩殊腦中駁雜著對左清焰現實與夢境中所見信息的融合,緩了好一陣才睜開眼睛。
睜眼卻發現左清焰正牢牢將她埋在他的懷裡。
兩人身上已覆蓋了不薄的一層白雪。
有血痕乾涸凝固在雪層中間,紅跡斑駁,觸目驚心。
劉白一個人被遠遠擊飛暈倒在雪地,而她被左清焰圈在懷裡,雖也被之前那股波動震暈在半空,卻好歹有個肉墊,摔得沒有那般狠。
她受傷最輕,雖做了一段不短的夢,卻依然最先醒來。
淩殊看著眼前左清焰無知無覺仍呈保護的姿態,腦中閃過的卻是鬼哭崖底那個破碎獨坐的小孩兒。
她不知,這次到底是單純的噩夢,還是亦為窺天果的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