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醒 當你想放棄一切的時候,彆忘了還……(2 / 2)

奪夢 非天夜翔 6151 字 8個月前

通往烽燧的城牆道路已被腐狼覆蓋,但它們似乎並未注意到餘皓與這一身鐵鎧的男人,而是前赴後繼地翻過長城,朝著關內前進,仿佛在長城內遙遠的天際,有著吸引它們的美味食物。

“做好準備。”將軍說,“我先跳,你跟著我,彆怕。”

“等等。”餘皓整理思緒,突然問,“這裡是我的夢,對不?”

將軍“嗯?”了一聲,轉頭從頭盔裡注視餘皓。餘皓又問:“我想要打火機就有打火機,想要梯子就有梯子,那……我能不能把你變得更厲害?”

將軍想也不想,答道:“不可能。”

“為什麼?”餘皓皺眉道。

將軍說:“時間所剩無多,你確定要聽?”

餘皓遲疑片刻,將軍說:“你隻要記住,現在咱倆的能力有限,站在這裡的你,並不是真正的你,隻是整個‘你’的一部分自我意識。”

餘皓:“什……什麼?那你呢?為什麼你是守護者?”

將軍抽出劍,喃喃道:“我不是這個夢的一部分,你可以把我當作一個外來者……準備,跳了!”

“等等!”餘皓還未聽清,將軍已掄起劍,朝著城牆甬道跳了下去!

餘皓隻得把心一橫,快步追上將軍,躍下近三米高的城牆甬道,攀上城牆的狼群霎時發現了他們,朝著將軍衝來。

“給我一把武器!”餘皓喊道。

將軍把劍扔給他,餘皓接過,將軍竟是赤手空拳,在前頭開路,餘皓喊道:“那你呢?!”

將軍抓住一隻腐狼,一拳揍在狼頭上,他的鐵拳如有萬鈞力道,一身重鎧更帶著將近兩百斤的衝力,橫衝直撞。餘皓一手提燈,一手持劍,橫掃開去,那劍鋒利無匹,稍一挨上腐狼便將它斬成兩半。

嘶吼聲,怒喝聲響徹耳鼓,餘皓在混戰中隻下意識地跟著將軍狂奔,兩人清出一條路,衝向長城烽燧。餘皓幾次險些摔倒,將軍有力的手將他手腕死死扣住,喝道:“把燈拿好!”

緊接著,餘皓隻覺身體一輕,被攔腰橫抱起來,將軍幾步奔跑,繼而縱身一躍,撞得狼群四散,五十步、三十步……猶如離弦之箭,衝向烽燧!

餘皓看見了烽燧下的台階,喊道:“到了!”

“上去!”將軍接過劍,轉身擋在台階前,成百上千的腐狼被驚動,朝著他們衝來,意圖躍過台階,將餘皓拖下長城去。將軍持劍不斷斬殺腐狼,劍鋒所到之處,腐狼如紙般破開,化作黑氣四散。

餘皓跌跌撞撞,提著燈上了烽燧台,將軍一步步後退,上了高台,狼越來越多,從四麵八方形成包圍之勢。

“快!”

餘皓喘息不止,真的會有援兵嗎?

長城內外,天地晦暗,狂風大作,這是一個絕望的夢。

他將提燈朝烽燧堆上一摔,與此同時,將軍已再抵擋不住狼群,被掀翻在地,就在烽燧被點燃的刹那,烈火騰空而起,一躍三丈!

“將軍!”餘皓衝向被狼群按住的那鐵鎧男人,緊接著在他的背後,奇跡仿佛發生了。一道熊熊火柱在狂風中驀然衝起,直射天際!狼群似乎十分畏懼這火光,烽燧亮起的刹那,便轟然四散。

下一刻,蜿蜒萬裡的長城,烽燧仿佛受到感應,一座接一座燃起,火柱光芒四射,猶如暗夜之中從地到天,光耀四野的燈塔,又似末世中從天而降的神罰!

“防禦機製啟動了。”將軍掙紮起身,調整肩甲,將長劍入鞘。

餘皓怔怔看著這一幕,烽燧從他們立足之地啟動,一座接一座,朝著東西兩個方向接連點燃,萬裡長城在這光芒下雄渾、壯闊,照亮了整個天地,驅逐著城牆外的茫茫黑暗!

“沒有援兵。”餘皓喘息道,“接下來呢?怎麼辦?”

將軍抬手到耳畔,做了個“聽”的手勢,示意他仔細聽。餘皓驀然轉頭,望向長城內無邊無際的荒原。

在那荒原上,千軍萬馬,滾滾而來!

餘皓:“……”

“成功了!防線已經建立!安全了!”將軍沉聲道。

將近十萬騎兵,如潮水般湧向長城,餘皓快步跑到另一頭,說:“哪兒來的?我……”

將軍來到餘皓身後,望向荒野,厲兵秣馬無邊無際,猶如紅雲,席卷了荒原,與越過長城的狼群轟然相撞,狼群頓時大潰!餘皓借著烽燧的強光約略看見了援軍模樣,個個身著皮甲,胸膛上佩戴著隸書字體寫就的漢字“兵”,其後則有無數戰旗火雲般飛滾,上書“士”,又有炮車馳來,一字排開,調整角度,朝著長城外展開了炮轟!

將軍說:“這是記憶裡你的守護者們,回去找找?”

雷霆震響,炮彈攜著滾滾烈火,劃過弧線飛越城頭,轟潰長城外前赴後繼的腐狼,餘皓又轉頭,望向另一側。

“太好——”

烽燧強光直衝天際,餘皓突然間呼吸困難,全身無力,直跪下去。

“餘皓!”將軍馬上過來,單膝跪地,撈住了他。

“我……”餘皓定了定神,隻覺天旋地轉,整個世界都在不停地抖動。

“你要醒了。”將軍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道。

餘皓怔怔抬頭,望向那頭盔,將軍又說:“回去吧,好好生活,當你想放棄一切的時候……”

“……彆忘了還有我……”

“餘皓!”焦急的聲音在耳畔說。

餘皓感覺到自己正在劇烈地顛簸,仿佛有人背著他正奔跑著,喘息聲,汗水氣味,風冷颼颼地直往脖子裡灌。

他的意識正在一點點地回來,陌生的聲音不斷交談。

“翻他兜裡,看校園卡在身上不。”

“我去幫他掛號……”

手背上一陣疼痛。

“太瘦了,瘦成這樣。”一個女聲說道,“給氧給點滴,觀察二十四小時,看看有沒有水腫,哎?醒了。”

餘皓疲憊而虛弱地睜開雙眼,醫院的白牆與藍布屏風映入眼簾,護士正在一旁調整他的點滴瓶,再將氧氣麵罩給他戴好,轉身出去叫人,緊接著,輔導員進來了。

“餘皓,你……你這到底是怎麼了?”輔導員小命被嚇掉了半條,“用不著這樣吧?”

餘皓腦子還有點不大清楚,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安靜地看著他。

輔導員名叫薛隆,歎了口氣。

“不想替你去世的奶奶爭口氣嗎?”薛隆說,“人生有什麼坎是邁不過去的?”

餘皓又張了張嘴,這次發出聲音了。

“薛老師。”

“哎。”薛隆無奈地說道。

薛隆本來還想著勸退是否仍有餘地,這下看來留著說不定還要給自己整更多的麻煩,這學生簡直是燙手的山芋,看著又覺得他可憐。但勸退他,與開導他,互相之間並不矛盾。

學生在校期間,是自殺還是殺人,學院與輔導員都脫不開乾係。但一旦退學,學校就沒什麼責任了。

“我選了個學校外的地方。”餘皓平靜地說,“這樣就不會給你惹麻煩了。”

“這不是惹不惹麻煩的問題。”薛隆如是說,“今天學院內部開會,我還在幫你爭取,一轉身你就這樣,你……唉!你捫心自問,對得起老師麼?”

“對不起。”餘皓答道。

薛隆看了眼表,想了想,晚上還有曼聯的球賽,他得趕緊回家,朝餘皓說:“你先好好休息,明天你們新的班主任會來找你談談,休息好了再來找我。”

餘皓“嗯”了聲,突然覺得自己經曆了那一場夢,似乎有什麼被改變了。

“謝謝您。”

薛隆正要離開時,餘皓又說了句。

薛隆沒再多說,生怕刺激了他,學生工作是個高危行業,出點什麼事兒,最後背鍋的一定是輔導員。他覺得同性戀都心理脆弱,去年某個高校就有一例,兩個同性戀談戀愛,鬨得驚天動地,其中一個查出艾滋病自殺,另一個不知道,還跟著殉情。家長沒完沒了,找學校賠了七十萬,輔導員開除了事。

薛隆有時候覺得自己應該在家供一尊“楊永信神”,有些學生,就隻有電擊才能治好,像餘皓這種,被電個十次八次他也不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