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昇一副懶懶散散的模樣,在法院外與黃霆一同抽過煙,黃霆見餘皓心不在焉的,問:“沒問題吧?”
餘皓搖搖頭,黃霆說:“待會兒問你什麼你說什麼,說實話就行。”
餘皓與周昇一起“嗯”了聲,不多時法院有人來接,黃霆便與他們分開,接待員把他們帶到一個小房間裡等候。
周昇見餘皓一直不說話,隻道:“彆緊張,咱們是證人,證人都是大爺。”
餘皓笑了起來,說:“這些日子裡,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周昇揚眉示意他說,餘皓朝周昇道:“坭坭從最開始,到站出來指認自己的父親,變了許多。”
周昇隨意地躺在沙發上,無聊地說:“也許是想通了吧?”
那一刻,餘皓感覺到周昇仿佛有什麼心事,目光仿佛不在自己的身上,繼而嘴角微微地翹了起來。
“一個人能在短時間裡,擁有勇氣,改變自己,去麵對從前無法克服的恐懼麼?”餘皓又說。
“為什麼不可以?”周昇的語氣變得認真了起來,與平時的他判若兩人,餘皓有時候覺得自己看不透周昇,他大部分時候都是懶洋洋的,少有的認真的時候,卻有股奇特的氣場,顯得說一不二。
周昇很聰明,比自己聰明,餘皓覺得他甚至比陳燁凱、黃霆還要聰明。他能感覺到,周昇大部分時候表現出來的模樣,都是某種偽裝。真正的他的觀察力很強,並且大部分時候不願說破,而是為身邊的人思考。就像在傅立群失戀這件事上,以及對餘皓的照顧。
就像他讓餘皓換寢室時,懂得餘皓不願意占便宜,於是給他付錢的機會。請他吃飯後,偶爾會讓他回請幾頓,選的都是餘皓能承擔的情況。
甚至就連早上起來後餘皓在陳燁凱家洗過頭的一個小細節,周昇都一清二楚,隻是有時候他會隨口打趣幾句過去,有時候眼神一旦淩厲起來,則比黃霆還要厲害。
“兩位同學,該你們出庭了。”辦事員進來帶他們出去。
餘皓印象裡的法庭都是在TVB劇裡所見的,原告坐一邊被告坐一邊,律師在庭上走來走去,第一次來法庭,卻發現與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樣。檢察院、法院非常重視這樁案子,一群大簷帽正襟危坐。
原告為施坭的舅舅與舅媽,陳述了案件經過後,一切出乎意料地順利,其間隻朝餘皓詢問了已成事實的經過。餘皓大部分時候都在點頭說“是”“對”,證據搜集得非常全。施梁則全程低著頭,被告律師也沒有刁難證人。隻有在被告陳述環節裡,施梁長期地沉默著。
餘皓心中頓時百味雜陳,看了周昇一眼,周昇則神色如常,似乎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刻。
“我承認錯誤。”施梁終於說,“我沒有分清楚,我對女兒的愛。”
施梁也終於認罪了!
餘皓震撼不小,律師開始為他爭取寬大處理,看在與施坭的父女關係上,想對施梁的“愛護”舉動打擦邊球。餘皓瞬間感覺到了另一種惡,那是在法律框架內,肆無忌憚,為罪孽尋找辯護機會的惡。
“我懇求你們的原諒……”
“我們不同意,也不接受他的道歉。”施坭的舅舅馬上說道,“施坭更不同意。”
“你他媽的該下地獄!”一聲怒吼,卻是來自證人席上的餘皓,連周昇也被嚇了一跳,法庭上頓時議論紛紛,工作員過來要把餘皓帶走,餘皓仍喝道:“你這叫認罪?懺悔?
“彆碰他!”周昇道:“我們自己走!”
施梁抬起頭,看了施坭一眼,施坭看也不看父親,朝餘皓望來,餘皓正被帶走,施坭卻隨之笑了起來,朝餘皓與周昇點了點頭。
原告一方,施坭的舅舅會帶她離開郢市,重新開始生活。施梁認罪後,法官不耐煩地聽完了他的懺悔,最終決定休庭。
法院外頭等了不少記者,餘皓快步穿過走廊,去找施坭。
“走,快走”周昇喊道:“坭坭!”
施坭被舅舅與舅媽帶上車去,她的舅舅隨後朝餘皓跑來,說:“我叫了另一輛車,在約好的地方等你倆。”
餘皓與周昇出來,法庭外卻等著不少記者,也不知道哪兒來的消息,兩人上了車,到遊樂場前,與施坭彙合。
“快快!”周昇先拿著卡,帶餘皓進了園。
施坭先回了趟酒店,換過衣服,來到遊樂場外。
施坭:“人呢?”
幾乎是同時間,餘皓與周昇各穿一身修身西服,白襯衣,黑領帶,還各戴了一副平光眼鏡,彬彬有禮站在樂園入口兩側:“公主殿下,這邊有請。”
施坭:“!!!”
餘皓與周昇提前準備好,在遊樂場裡借了兩套黑執事的cos服,隻等著今天帶施坭來玩,施坭頓時尖叫起來:“餘皓!你好帥啊!”
餘皓換衣服時照鏡子,也沒想到自己身材穿上西服會很好看,而且這身還很合身,周昇則不似自己斯文,差了那麼一點氣質。
“哎哎。”周昇說:“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意見?我不帥嗎?”
“你也很帥啦。”施坭看著餘皓,說:“你真像黑執事!”
周昇:“我呐我呐?!”
施坭:“你好像□□的大哥……”
周昇:“……”
“傍晚來接你。”施坭的舅舅朝她揮手,餘皓與周昇便帶著施坭進了遊樂場。
餘皓先前總感覺與周昇帶施坭來遊樂場玩,就像帶女兒一般怪怪的,而周昇租了這兩套黑西服,頓時就變成管家陪小公主玩了,引周圍無數情侶盯著看,無一不在羨慕施坭這如同生活在瑪麗蘇小說中氣場。
周昇還買了三張快速貴賓通行證,全程幾乎不怎麼排隊,過山車坐了足足七次,最後連施坭都有點受不了:“你倆玩吧,我在下麵等你們。”
周昇:“你就這點能耐啊。”
施坭:“我要吐了!哪有帶著女孩子玩七次過山車的!”
“我再玩幾次。”周昇說:“餘皓咱們走!”
“我不行了。”餘皓說:“你自己玩吧……”
周昇:“一個人有毛意思啊!”說著不由分說把餘皓箍走了。
如果說過山車是餘皓的噩夢,那麼陪手裡有遊樂場貴賓卡的周昇簡直是噩夢中的噩夢,因為他每次都要選第一排。
餘皓:“你就不能玩點彆的嗎?”
周昇說:“可以啊?來點刺激的?各買一碗酸辣粉上過山車,看誰先在過山車上把酸辣粉吃完?”
“不用了!”餘皓馬上製止道:”這樣就可以了!我坐!”
“啊啊啊啊——”餘皓倒是很誠懇,每次上過山車都不閉眼,衝上雲霄的感覺,就像與將軍踏著筋鬥雲,從大海衝上天空的刹那。
“好了不玩了。”半小時後,周昇對過山車膩味了:“換跳樓機。”
“不去!”施坭與餘皓異口同聲道。
”那摩天輪。”周昇說:“摩天輪總可以了吧。”
“你倆去吧。”施坭說:“我要去洗手間啦!”
去洗手間沒法幫排隊,周昇便拉著餘皓去坐摩天輪,上了摩天輪以後,兩人麵對麵坐著,周昇才說:“怎麼感覺這麼奇怪。”
餘皓:“……”
周昇脫了西裝外套,穿著白襯衣,餘皓則依舊是那身,餘皓說:“他們一定以為咱們是□□來春遊的。”
“陪老大的千金來遊樂場才對。”周昇從摩天輪裡看出去,說:“我這是頭一次坐摩天輪。”
餘皓誠懇地說:“我今天是第十三次坐過山車,第七次坐大擺錘,第一次坐摩天輪。”
周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