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梁 墨梁……(1 / 2)

墨梁,樓氏江山,建朝數百年。

林昭月出生時被人遺棄於南嶺縣的一處樹林,被一位好心的婦人撿了回去,吃百家飯長大。

七歲時跟隨師父看管藏書閣,每日隻做兩件事——讀藏書、看師父整理藏書。

師父教她習字,叫她道理,是她見過的天底下最為和善與博學的人。

藏書閣足足三層,林昭月在裡麵待了四年,閉著眼睛都能在裡麵暢通無阻。她不明白師父一個年近九旬的老者,為何要不知疲倦地每日一層層仔細打掃,每每問起,師父也隻是笑而不語。

後來她才知道,這藏書閣是他半生心血。他一生走遍天下,將各種奇聞逸事皆記錄下來,還有路上收集到的許多書籍,也都放於這藏書閣。

林昭月十三歲那年,京城來人,說是宮中的欽天監夜觀星象,發現這藏書閣所建之地是風水寶地,要拆了建廟,可改國運。

墨梁朝建立數百年,國富民強,兵力強盛,附近的小國無人敢犯。

唯有墨梁北麵的北蒼一族,地處極寒,物資匱乏,族人極善戰鬥,時常騷擾墨梁邊境。

當時墨梁正與北蒼交戰,先帝又極信任欽天監,再聽這小小的藏書閣和國運掛上了鉤,這藏書閣是勢必要拆的。

說實話,林昭月是不信欽天監的那幫人說的任何話,這藏書閣建於南疆與墨梁交接處的南嶺山上,與北蒼離了十萬八千裡,八竿子都打不著,在這建廟,能有什麼用。

奈何師父卻一句也未曾爭辯,次日便一把火將這藏書閣燒了個乾淨。

二人分彆時,林昭月心中不舍,明明說好了要師父養老送終,如今怎麼就都變了。

她至今記得那日老人對她說的那番話:“昭月,從為師第一日見你,就知道你絕不是個會甘於被困在這小小藏書閣的人,為師從未想過你應該成為什麼樣的人,你也不應被為師所困。”

“如今你讀完了這藏書閣中所有書籍,便算是出師了,也不枉我半生心血。”

“我未曾教過你什麼,你喊了這麼多年師父,說來我心中也有愧。今後你記著,是是非非,皆有因果,為師如今得此結果,是自己種的果,應該受著。”

“從今以後,你也該過你的人生了,你我師徒一場,就此彆過。”

當晚師父服毒自儘,臨終前告訴林昭月,自此他們二人緣分已儘,不必再見。

林昭月本就是這個世界的人,回到這個世界情有可原,但聞遙和君譽難免無辜。

大致給他們解釋了一番後,聞遙和君譽算是了解了這個世界。

聞遙不理解,道:“所以你師父他老人家就這麼去世了?他去世後你再也沒去祭拜過他?”

林昭月自認為自己活得通透,師父他老人家,脾氣最是倔強,說了不必再見,那便是想與她斷了緣分,不見就不見了。

她牽起嘴角,道:“想來是怕我擾了他清淨。”

*

眼看著臨近晌午,聞遙和君譽還不知以後該做些什麼。

聞遙死活不願意回去繼續刷盤子,君譽也不知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林昭月提議,準備繼續乾老本行——開茶館。

林昭月有錢,在雲苓縣租了個院子住,收留了一窮二白的聞遙和君譽。

除了換了個環境,三個人過得日子和穿越前沒什麼區彆,聞遙和君譽適應良好,甚至還覺得墨梁是個適合養生的好地方。

於是乎當林昭月表示要想辦法把他們送回去的時候,聞遙和君譽果斷拒絕。

說實話,林昭月也不知道怎麼把二人送回去,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她相信很多東西都是存在的,並且能平靜地接受,但這不代表聞遙和君譽也可以。

聞遙也問過林昭月曾經是如何度日的,林昭月沒回答他,而是說:“我靠什麼謀生,你們日後會知道。若是想離開,我定會儘全力相助,若是想留下,我也一樣會護你們周全。”

*

夜風微寒,閒雲掩月,院子的樹上掛著一盞燈籠。

屋裡沒人說話。

林昭月坐在屋裡邊嗑瓜子邊看話本子,君譽在一旁擦劍。

聞遙花了好幾日學會了用算盤,此時正坐在桌前算賬。

其實他們開的根本就算不上是茶館,就是在雲嶺最熱鬨的一條街邊不起眼的角落搭了個茶棚,每日根本賺不了多少錢。

林昭月實在想不出有什麼可算的。

忽然,聞遙猛地拍了下桌子,林昭月一哆嗦,不滿道:“一驚一乍的做什麼?”

聞遙抖了抖手裡的賬本,道:“再這麼下去,我們真的要餓死了。”

“那你的意思是要去外麵再找個副業,來補貼家用?”林昭月迅速接話,“聞遙啊聞遙,不枉我的栽培,你還真是為我們著想啊,我作為老板,很是欣慰。”

聞遙被林昭月的不要臉震驚到了,起身往她那邊走,想要理論一番。

離林昭月幾步之遙時,聞遙聽見她悠悠開口:“我要是你,就老老實實坐在那不動。”

這話說的莫名其妙,聞遙沒聽明白,君譽反應快,拽住聞遙的衣領,往前拉了一把。

隻聽“嗖”的一聲,一支箭斜斜地插在了地上。

聞遙沒站穩,趴在了地上。他回頭看那支箭,差點哭出來:“這這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