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搜身 他們都是階下囚,半斤對……(2 / 2)

“要要要!”淩之妍連忙橫撲,奪過木簪,“多謝,我……試試看。”

淩之妍將披帛解下,把長長的頭發梳順,而後調用了一些原身關於盤發的記憶。

作為一個用慣了橡皮筋,又有點手殘的現代人,她依照原身的記憶折騰了好久,手臂都酸得抬不起來了,依然是簪子一插,頭發全散,失敗。

要麼還是用披帛吧。

淩之妍把簪子還給江洄,挫敗道:“不用了,我弄不好。”

她垂著眼眸,地上的絲履一前一後,一正一反,暗示著主人上床時的迫切。

即使還裹著被子,她身上依舊很冷,原身的頭發從來沒剪過,厚厚地壓在身上,時不時會滑下來擋住視線,連挪動身體時都必須注意不要被絆倒。

搜身搜回去又如何?

搜到一半落荒而逃又如何?

他們都是階下囚,半斤對八兩。

忽然,木簪被從指尖抽走,淩之妍抬眼,那支她總也治不住的細木條,在江洄手裡靈活地轉了個圈,鳳首翹起:

“轉身,我替你挽。”

江洄挽發的手藝也很生疏,但勝在十指靈巧。

他下手極狠,絲毫不擔心會扯痛對方的頭皮,淩之妍也較勁,疼得眼角都濕潤了,硬是一聲不吭。

“哭什麼?”

江洄蹙眉,端詳自己的作品。

他的手藝不錯,將所有碎發都梳了進去,露出了女娘纖細修長的後頸,發髻也打得很結實。

可淩之妍似乎不太領情,擦掉眼淚後,狠狠剜了他一眼,沒說話。

江洄眉頭蹙得更緊了:“頭發已經挽好了,發髻很好看,有什麼可哭的?”

“那真是多謝你。”淩之妍嗡聲道,抬手想鬆一鬆被扯著的頭皮,最後還是放棄了。

“你究竟是生氣還是傷心?”江洄又問。

他審問犯人的手段很高超,像淩之妍這樣的,一炷香的時間保管什麼都招了,但眼前的不是犯人,也不是他的下屬或政敵,一時間,以洞察人心為傲的江洄,竟有些不知所措。

“往後要讓你與我關在一處,委屈你了。”他生澀道,“隻要你安分守己,我自不會傷害你。”

後半句話他接得無比嫻熟,跟前麵的生澀形成鮮明反差。

淩之妍剛要張嘴,又默默閉上。

算了算了,獄友而已,能借她簪子就很好了,她不該要求更多。

淩之妍調整了一下表情,打算跟江洄再道一次謝,不想江洄自覺說完了該說的話,已經閉上雙眼,閉目養神去了。

淩之妍:“……”

好吧,不謝了,她反悔了。

闔眼休息的江洄鋒芒儘斂,大胡子雖然礙眼,但他眉宇英挺,輪廓流暢。如果那雙桃花眼不那麼冷厲的話,應該挺好看的,淩之妍心想。

觀他行事,也不像外頭風傳得那般乖戾嗜殺,至少他暫時沒有要殺自己的意思。

甚至,他可能才是擔心會被暗害的那個人吧?

方才江洄進門時,眼中不僅有怒意,更有濃濃的戒備,他擔心自己要對他不利麼?

淩之妍雖然生氣,但也懂他搜身背後的意義。

這樁婚事是聖上所賜,淩氏害怕沾染江洄的晦氣,但並無對他不利之心,他們之間也應該沒有衝突,那麼是……

紅衣嬤嬤在院門口吵架的情形忽然冒了出來。

宗正寺是管理皇族事務的機構,目前寺卿之位空缺,代行其職的是少卿周構。周構出身芷郡周家,在他娶到史家女一飛衝天之前,跟同屬芷郡望族的淩氏還多有往來。

史家乃兩朝外戚,權勢滔天,且跟江洄一派不睦已久。

難道,江洄在警惕史家?

現在他們被關在一起,又有夫妻名分,如果史家有對江洄不利的可能,她也得多長個心眼。

淩之妍清了清嗓子,在江洄身邊的另一把坐秤上的坐下:“江洄……”

“新郎新婦,該行合巹共牢之禮了。”殿門忽然被推開,紅衣嬤嬤帶著三名侍女走進來,四人手上皆端著係了紅綢的酒食禮器。

淩之妍心頭一震,下意識抓緊了垂落在身側的江洄的紅色廣袖。

“怎麼?”江洄掃過淩之妍的手,柔軟細膩的手背因為過度用力而繃緊,一小節指骨微微凸出,幾乎要將單薄的衣物摳出洞來。

紅衣嬤嬤親手斟好酒,端到二人麵前:“江庶人、淩氏,快用合巹酒吧。”

合巹禮就是後世的交杯酒,這裡的風俗是將瓠瓜一剖為二,新人各用其一酌酒,喝完後,兩個瓢能完美的合二為一,寓意兩人婚姻美滿,永不分離。

紅衣嬤嬤又飛快說完一段吉祥話,用眼神催促。

江洄又瞥了眼捏著他右手衣袖的淩之妍,“嘖”了一聲,用左手端起其中一半瓠瓜。

“嬤嬤端進來的酒,可經過驍衛郎的檢查了?”淩之妍放開衣袖,按住了江洄準備喝酒的手臂,“方才嬤嬤和女使們進來時,都沒有經過搜身吧?”

“這與你有何乾係?”紅衣嬤嬤厲聲道,眼珠子幾乎要從鬆弛的皮肉裡瞪出來。

“嬤嬤敢喝這杯酒嗎?”淩之妍緩緩仰起頭,燭光將她大半的臉藏進了陰影裡,唯有雙眼明亮,靜靜掃過紅衣嬤嬤和侍女等人,“這酒裡下了毒吧?”

“胡說什麼!淩氏,這可是聖旨賜婚,你要抗旨不成?”紅衣嬤嬤喝道。

“嗬。”

江洄忽然發聲,他撥開淩之妍橫在他身前的手,懶懶地抬眸,對紅衣嬤嬤做出了一個敬酒的動作:

“看來,這酒確實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