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一年零四十八天沒有再夢到過孟譽了,賀宴覺得這是孟譽對他的懲罰。
他應該是恨他的吧,所以曾經的夢中總是用仇恨的目光看著他,而現在卻已經不會再進入他的夢中與他相見了。
賀宴原以為自己這輩子都隻能靠著回憶過活,但是今天居然讓他碰到了一個和孟譽如此相像的人,他無法控製自己的雙腳不向對方走去,他想再看一眼那有些熟悉的眉眼。
隻是還不等賀宴打探出那個人在哪,從花盆從橫伸出來的一隻手就直接抓住了他的褲腳。
“徐……”
賀宴聞言低頭,卻隻來得及看見一隻腦袋撲向自己大腿,帶著血跡的嘔吐物順著他的長褲直接淋到了運動鞋上。
看著自己悉心愛護的白色運動鞋居然被噴了這種東西,賀宴臉色唰地難看到了極點。他嫌惡地往後挪了一步,垂在兩側的雙手狠狠握緊,眼底晦暗不明。
林棟趕過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自家老板風雨欲來的氣勢,一旦有這種情況就說明有人碰到了他的底線。
望著已經撲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始作俑者,林棟皺起眉:“這個好像是……孟虞。”
熟悉的字音讓賀宴一頓,僅僅是因為名字相似他心中的怒氣就消了不少。但先前產生的想要再看這人幾眼的念頭頃刻間煙消雲散。
路過的服務員早就拿來了清潔用具,賀宴擺擺手拒絕了他人的碰觸,脫下鞋用毛巾仔細擦拭著,直到所有臟東西都不見了他才用紙袋裝起鞋子,隻穿著襪子就往外走。
身後的林棟見狀連忙追上去:“老板,那個……”
知道林棟指的是孟虞,賀宴說了句讓他自己看著辦就率先走了。林棟得了指示這才跑回孟虞身邊,直接掏了他的手機給徐陽打電話,然後陪著徐陽一起將人送到醫院自己才折返。
期間聞訊趕來的國際飯店經理還有等候在旁的服務員都被林棟趕走了,隻等著徐陽過來他們才離開。
將孟虞送到醫院後林棟沒有多待,自己打車回的公寓,而住在他對麵的老板正在家裡瘋狂刷鞋。
刷了一遍又一遍,直刷得用力的掌心已經泛紅才停手。
*
醫院內,由於孟虞剛醒,徐陽正殷勤地給他倒熱水。
“小虞……”徐陽等孟虞喝完又躺下之後才接道,“其實,是林棟跟我一起送你回來的。”
林棟?
孟虞靜靜地沒有說話。林棟是賀宴的助理,從賀宴出道就一直跟著他了。
他確實沒猜錯,那個人就是賀宴,所以也是賀宴讓林棟送他來醫院的?哈——想不到他也有當雷鋒的時候。
然而不等孟虞內心的嘲諷結束,徐陽就小心翼翼地湊過來:“小虞。”
“你以後可得躲著點賀宴。”
“哦?為什麼?”孟虞反問,昨天徐陽不還誇賀宴是百年一遇的好演員嗎?今天就讓自己離他遠一點?
隻見徐陽猶豫了下,還是如實說道:“你昨天吐了賀宴一身,他臉都黑了。”
孟虞:“……”
聽到這話,孟虞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
“賀宴有潔癖的,而且你還吐了他最喜歡的運動鞋,林棟說那雙鞋誰碰誰倒黴,提醒我讓你以後繞著賀宴走……”
徐陽後麵的話孟虞沒有再聽,他的關注點都在那“運動鞋”上,因為他曾經送過賀宴一雙白色的運動鞋。
孟虞垂眸看著床單,目光忽然變得幽遠。
但是,賀宴曾經就是個愛收集鞋的人,本就視鞋如命,又怎麼會與是不是他送的有乾係。
這樣想著,孟虞自嘲一笑。
又不是沒領教過賀宴的薄情寡義,居然還會幻想,孟虞你可真是個傻逼。
因為各想各的,病房裡陡然安靜下來。正在此時,病房門被敲響,兩人還沒來得及說“請進”,門外的人就直接推門而入。
望著一身奢侈品,紅光滿麵、大搖大擺走進來的蔣玄,孟虞逐漸收斂起臉上的笑意。
真正的傻逼來了,正好他一肚子火氣沒處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