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揮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前往地宮。
通往郊外的路很長,她百般無賴地打量著眼球的地圖,拔出馬克筆,開始解著手上空白的迷宮路線。半小時後,看著最終的謎底,林荔不禁笑出聲來,她摸摸唇角,喃喃自語道,“有趣。”
這份迷宮的設計者心思確實深不可測。
他太聰明,他似乎是預料到了她每一個錯誤的路線選擇,塗塗改改,加上諸多失誤答案,彙合著正解,最後在她眼前紅色馬克筆所連成的圖案:
赫然是一個燦爛的骷髏頭,它露出小醜表情,笑容滿麵,帶著殺意。
看來奧斯瓦爾德猜得不錯。
無論處於哪種目的,她確實應該去見傑羅麥·瓦勒斯卡一麵,這位“危險”人物——疑似未來反派小醜的二號選手。
隻是到了門口,她還未來得及按下門鈴,便有人給她開了門。
那是一個頭頂紮著兩個丸子頭的金發姑娘,右眼瞼下點了一顆黑色桃心印記,嘴角微抿,麵若冰霜。
“你好,記者小姐。我是艾可。”
“你好,很高興認識你。”林荔向她伸出手。
然而,艾可卻沒有理會,似乎隻是知會她一聲,接著轉身帶她走進那偌大的迷宮。林荔直覺感覺到眼前的女孩兒對她有著天然的敵意。
她被帶入了地下最深處的辦公室內。
眼前的男人麵色蒼白,一襲紫色的西服筆挺,戴著金邊細框眼鏡,文弱有禮。
他抿唇露出一絲善意微笑,有些靦腆地伸出手,“Lily 小姐,我很高興能夠再次見到你。”
很不巧,這位乖乖男之前在台上眼中一閃而過的凶意,被她恰好捕捉到了,而她現在對此仍然曆曆在目。
還有她家桌上的那份神秘物品,她可不認為,眼前人有那麼單純。
好一隻笑麵虎,她想。
但她還是裝作一無所知,輕輕握住了對方的右手。“你好,傑羅麥·瓦勒斯卡先生,我也很意外。”
他們繼續虛以委蛇,麵上掛著得體的、文明的、上流社會禮貌的微笑,話語輕柔,舉止優雅。
“謝謝你能答應接受我的采訪。”
林荔誠懇地對他道謝,撓撓頭,露出一個苦惱的表情,“要知道昨天之後,我近期在外的名聲應該不會太好。”
雖然看似她此前的聲譽也沒有什麼信任度就是了。
“噢,這沒什麼。我完全理解你的情緒。”
傑羅麥·瓦勒斯卡了然地點點頭,替眼前的女孩拉開椅子,溫聲寬慰道,“換作任何一個人麵對當時的情況,不一定比你做的更好。”
“我的弟弟,他天生就是一個瘋子。誰捉摸得透他在想什麼。”他的眼珠裡閃過一絲嫌惡。
望著麵前這張幾乎和她隔壁鄰居長得一模一樣的臉,林荔突然內心感到一陣膈應。
明明外貌相差無異,但她討厭他。他太虛偽,惡心。
“當然。”她微微眨眼,坦誠地說道,“可我是為他而來的。”
“Lily小姐,你這麼說,會傷透我心。”傑羅麥·瓦勒斯卡蒼白的笑僵硬在嘴邊,看上去加深了幾分脆弱。
“喔,我很抱歉。這隻是一個小玩笑。”林荔不甚在意地笑笑,聳聳肩,“畢竟你們是雙生子,我想……他的想法隻有你能看穿。你很聰明。”
“這也是……你為什麼要寫恐嚇信給我的原因吧?”她掏出了口袋裡的那張邀請函,將字句的頭尾圈出後,上麵赫然寫著:危險,速來。
“唔,記者小姐,恕我直言,你也有類似的預感。”
對於女孩的質問,傑羅麥隻是取出了那份公報簡訊,念了一小段後,他停了下來,麵色淡然地反問著她,露出睿智的笑,“未完待續,不是麼?”
場麵陷入一陣靜默。
壁爐空氣中燃燒著腐朽的木頭,金屬材質的牆壁在地下發出清脆回響,像是要將每一個細節放大。他們詭異地互相凝視著,像是要看透對方的心聲。
“好吧。”林荔將手裡的紙條撕得粉碎,率先打破了僵局,含笑看著他的眼睛,“所以傑羅麥·瓦勒斯卡先生,那我們要怎麼做呢?”
“喔,Lily,你會明白的。”
他提了提眼鏡,從容地坐下,動作優雅地將桌麵上的卡片一張張攤開,國王,皇後,小醜,騎兵,一副漂亮的中世紀卡牌,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像是在引誘獵物上鉤。
“所以你要猜猜看嗎?”
“靠什麼?預見嗎?不不不,我信奉當下。”林荔果斷地搖搖頭,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私下攥緊了後背的小刀,“我相信自己的眼睛、頭腦和心臟。”
還有第六感和武力。
“您是個建築師,我以為您會比我更加實證主義些,”她將目光轉向了那整齊排列撲克牌,露出不過分的探究,“隻是沒想到您還有這個愛好。”
“喔,記者小姐,你太抬高我了。這不過是打發時間的一個小小遊戲。你權當是我小時候在馬戲團長大時養成的習慣。”
眼前的貴公子拾起了桌上的卡牌,挑挑眉,笑容神秘,玻璃珠的眼球沒有一絲情緒,“你知道的,水晶攤前,人們總是迷信地想要占卜一下今日運勢。”
那麼她的今日運勢可不算太妙。自從踏入這個地下迷宮,她的內心便一直隱隱伴隨著不安。她有預感,自己或許不能成功離開這裡。
“所以 Lily 小姐想來一盤嗎?”傑羅麥·瓦勒斯卡再度發出邀請。
“樂意至極。”
林荔點點頭,露出甜笑。雖然不知道眼前的這位笑麵虎在玩什麼把戲,但她願者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