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博弈 想聽個笑話麼?(1 / 2)

【飛蛾撲火,誰先吃掉誰的軟肋。】

夜已經深了。

隔壁的吵鬨聲也漸漸安靜下來,似乎勝負已分。漏水的天花板,狹隘的禁閉室內空氣漸漸升溫,混雜著糜爛的氣息,老鼠啃食著暗室裡的食物,發出窸窣聲。

“所以呢?贏家先生,你需要我做些什麼?”

試驗品小姐抬起了頭,從牆角處站起身來,歎了口氣,鬆開手上的刀片,抿緊唇,望著不遠處那團漆黑的影子,有些忐忑。

“噓——靠近些。”

漆黑之中,那個陌生的魔鬼繼續蠱惑道,語調神秘。

林荔依舊不動如山。

“好吧,那你在哪裡呢?”

她攤開手,老實說道。

“我看不見。”

這一切都沒頭沒腦,或許是見鬼的夜盲症,或許是那個光頭庸醫給她注射了什麼試劑的緣故。她感到眼前,總是蒙著一層霧氣。

她眯起眼,心想應該多吃點胡蘿卜為宜。

“彆害怕,甜心。”

聽罷,被吊在牆上的瘋子發出古怪的□□,似乎是痛苦不已。緊接著,他虛弱地抬起手臂,鎖鏈摩擦在地麵上,聲音嘶啞而無力。

“我想請你做的事情很簡單。可以喂我喝口水麼?它們應該被放在了門邊,你向前直走兩步,向左移動一步,就能摸到。”

“噢!當然。”

林荔歪歪頭,對於他的請求頗感意外。

這場遊戲玩到現在,林荔似乎摸清了這位危險分子的套路:他使用最浮誇的語言,采取最低調的行動,沒有章法,虛晃一招?

所以這是另有所圖,還是天生好心?

她不得而知。

隻是他的行徑總讓林荔幻視到上一周目裡遇見的傑羅姆·瓦勒斯卡,那個弑母的年輕小醜。

與舞台上,這位年輕的小醜是如此張揚又肆意,他似乎無所畏懼,也無需恐懼。他絕對浮誇,絕對瘋狂,絕對花俏。

可在小攤前,他卻拖遝著笨拙又沉重的大頭皮鞋,摩擦著沙麵地板,粉白油彩下是那樣一張局促不安的臉。他將那堆糖果推到她的麵前,簡直慌亂不堪。

但她喜歡這種微妙之處的反差感。

所以對於他的小小請求,她沒有理由不滿足。

畢竟今夜還很長。

與其在漆黑中釀釀蹌蹌,她乾脆閉起雙眼,憑借觸覺和對方的指令,扶著牆壁,摸索著門邊食物的位置。

她很快就摸到門檻處的固定鐵盤,裡麵擺著一瓶水,幾個蘋果。

“看來今晚會是個很好的平安夜。”她說。

林荔站起來,將蘋果拍了拍,湊到鼻尖嗅嗅,依舊新鮮,完整,芬芳。她安心地將它們塞入裙子口袋裡。

與之相對地,這些食物讓她終於找回了幾分難得的寬慰與心安感。

她喜歡這種切實可觸的實感。

“你在哪?”她又問道。

“轉頭,你往前走兩步。”

聽見他的指令,試驗品小姐麵色一動,她試探道:

“看來你對這裡很熟悉。”

“當然。”

吊在牆上的瘋子對這個評價全盤笑納。

“左拐。”

他懶洋洋地指導道。

於是漆黑之中,林荔摸到了鎖鏈固定處,冰涼刺骨,經年血腥味粘膩在金屬上,砂礫般鐵鏽的觸感如同死屍上的雞皮疙瘩。眼前無數被潛意識壓下的畫麵再次浮現,她下意識摸了摸胳膊。

深吸了一口氣,她告訴自己要鎮定。

貼著牆,林荔小心翼翼地向他的方向靠近。然而,被地下那堆沉重的鐵鏈一絆,下一刻,試驗品小姐感到那人胸前棉麻質感的布料貼在臉頰,而她下意識攥緊了那隻溫涼的手臂。

她尷尬地與他撞了個滿懷。

“抱歉,我看不清。”

草莓糖的味道侵入鼻腔,她欲急忙向後退一步,與他拉開距離,卻被他反扣住手腕。

他突然開口了,輕笑道:

“你想要知道我是怎麼進來的嗎?嗯?乖女孩?”

他的尾音落在她的脖頸處。

一種顫栗的感覺再次從她的脊椎骨處傳來,那是後知後覺的動物感湧上心頭,讓她頭皮發麻,不得動彈。

首次瀕死的回憶從未如此清晰,她仿若再度回到了那間陰雨連綿的公寓,推開了那扇門。

看見了玄關處坐著的那個神秘鄰居。

Joker。

“說說吧。”

她聽見自己乾巴巴的聲音傳至耳膜。

“因為死青蛙。”

他鬆開了手,笑出聲來。

“噢……?”

林荔的腔調依舊帶著顫音,理智卻一點點落地。

有時候,分辨眼前人的玩笑與認真,真的很困難。是她太膽怯,是他太狡猾。陰晴不定的他又一次,成功地把她嚇倒。

緊接著,他一開口,就再次快速戳中了她的笑穴。

“我是個擦鞋匠。”他說。

救命。

果然是頂級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