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未聽說?天庭快要把人間九州掀過來找了,十萬大山之中竟然這樣鬆懈?”
“我閉關多年,在此之前,也不與那些妖獸打交道,可能天庭命大妖們搜過山,但我不知。”嶽棠越說越覺得不對,怎麼感覺自己的嫌疑增加了似的?
預言裡沒找到的那個人,難道真的在閉關?
“等等!”
嶽棠忽然想到了白鹿山神提到了天庭通緝要犯。
白鹿山神當時說得非常含糊,隻提到了那個人叫“月唐”,不知道這人做了什麼,包括白鹿山神在內,妖宴賓客全都猜測“月唐”是偷了法寶丹藥私逃人間的小仙。
後來那兩個天官天將沒提到預言所說的妖孽姓甚名誰,嶽棠也一直沒有把這兩件事聯係到一起去,畢竟天庭通緝犯這麼多(巫錦城也算),一個卷著法寶丹藥跑了的小仙,怎麼都跟預言裡的妖孽搭不上邊。
現在嶽棠發現自己的思路被白鹿山群妖帶歪了。
什麼卷法寶跑路的小仙,全是瞎猜。
“……白鹿大妖曾經說,因天庭通緝一人,名為‘月唐’,所以各家山頭的洞府裡不許私藏人類,全部要查。”
嶽棠心中有極其不好的預感,表麵卻還維持著鎮定,“難道此人就是?”
他看到巫錦城點了點頭。
嶽棠有點恍惚。
他感到自己就像失足墜下了山崖,掉進惡鬼峽的湍急江流裡。
腦子裡隻有一句話在不停地重複“這怎麼可能呢”?
不管是天庭通緝犯,還是預言裡的降世妖孽……都不可能啊!
可是一個普通的天庭要犯,嶽棠能當做這是同音同字,不放在心裡,現在事關預言,他不能等閒視之了。
嶽棠回過神來,發現晨曦已經撕破夜幕,山崖四周一片透亮。
朝霞紅雲層層疊映著南疆山水,也映在巫錦城的身上。
如果不說他是魔,又沒有靠近感覺到那種幽深危險的氣息,那麼遠遠看去,此等威儀與凜然氣度,如仙似神。
巫錦城一直看著嶽棠,沒有出聲。
嶽棠知道自己那短暫的失態瞞不過對方的眼睛,他捏了個隔音的法決,確保無人能用神通從遠處聽到這裡談話,這才認真地說:“這個名字,與我知曉的一人相似,但他的實力平平,隻是一個普通的修道者,故而我未曾將兩件事聯係在一起。”
巫錦城所執之劍,太過沉重。
嶽棠不會因為名字的巧合就異想天開,以為自己能傾覆天庭,他沒有這個能力。
還有——
“我聽到的消息是,預言中的那人,是非人非妖,非魔非仙之體。”
嶽棠毫不掩飾地苦笑道,“說來好笑,我聽到預言的下一刻就在琢磨,到現在也沒琢磨透,我根本想不出這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
“或許……”
巫錦城停頓一息,然後緩慢地說,“你可以談談那位你熟知的人,為何不是預言中人嗎?除了實力不濟之外。”
嶽棠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他不在意巫錦城猜出自己的名字。
——什麼熟識之人,隻有自己才了解自己,才能確定自己不可能是預言裡的人。
但巫錦城沒有揭穿,沒有直說,而是使用了嶽棠剛才的掩飾說辭,這讓嶽棠感到對方是信任自己的。
嶽棠也順勢為自己解釋:
“既然那是一個天庭都沒辦法找到的人,說明生死簿上沒有這個人的名字。那非人非妖之說,估計就是由此而來。”
嶽棠真心相信自己絕對不是。
就算他沒有門派,也幾乎沒人認識,可是他在生死薄上的名字肯定還在呢!
生於何處,年歲幾何,修道多少年等等。
這些不會因為他隱居無名山,就跟著一起消失了。
如果他是預言中人,那麼天庭現在搜查的口風就會變成妖孽乃夏州人士,修道一百三十年,如今不知潛逃何處。
修道者比凡人特殊的地方在於,陽壽多少這一條是隨時變化的,地府管不到修道者什麼時候死,可是生死簿是絕對有的。
除非成仙。
仙神|的名姓不在地府判官的那本冊子上。
嶽棠隻是修道小成,距離成仙還遠著呢!
“……神仙的名冊也在天庭掌握之中,天庭遍尋不著,說明這個‘月唐’也不是神仙。既然天庭沒能從生死簿上獲得更多的信息,反倒證明了同音或相近名字的人都沒有嫌疑。”
嶽棠說得有理有據,巫錦城也跟著點頭。
然後他加了一句話:“前提是,這個人的生死簿,沒被人改過。”
“……”
嶽棠難以置信,什麼人能改這東西啊?
嶽棠沒有師門長輩在做神仙,搞暗箱操作,更沒有陰曹地府的關係,刪減生死簿想投胎得更好,至於嶽棠自己,那就更沒有這種能力了。
而且上述那些隻是改,不是查無此人。
嶽棠滿頭霧水,遲疑道:“改動生死簿這事,怕是不可能……”
巫錦城忽然抬手,加了個法決,怪岩周圍立刻多出一層血色屏障。
縱然有天賦神通者窮儘其能,逆轉時間窺看到這一刻,也無法看到或者聽到兩人接下來所說任何一個字,任何一個表情。
“有一種情況,會讓某個人的記錄在生死簿上完全消失,且無人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