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漂亮一個人,活活讓這群披著人皮的畜生給糟踐沒了。
鐘隱月喝了口杯子裡的茶。
他坐在最末位的地方。
“雖說,修道之人,自當遠離凡世喧囂,但一年到頭,總歸是要,有個……能好好玩一玩的時候。”上玄長老說,“這……天決大典,便是如此而來。往年,也是年年都辦,倒不陌生,也好辦……”
“是,自然好辦。”靈澤長老接下話來,“不論體內靈氣多高,始終都是血肉之軀,是該騰出一天來好生玩耍歇息。既如此,就同往年一般,學著凡世的廟會,做些玩的,做些吃食,學著山下猜猜燈謎,找些樂意表演的弟子,熱鬨熱鬨即是。”
此話一出,有幾名長老下意識地瞥向鐘隱月的方向。
每逢掌門大會,玉鸞長老必定會在每位長老發言之後出聲附和。
這會兒,他肯定要舔著一臉諂媚的笑說“對對對”“是是是”“真不愧是靈澤長老說話就如容貌一般秀麗”這等都不過腦子就從嘴裡跑出來的話。
然而,眾目睽睽之下——
鐘隱月抬著茶杯在乾,豪爽如飲酒。
靈澤:“……?”
在座長老瞪直了眼。
就連上玄長老也瞪大了渾圓的眼睛,眨巴了兩下。
乾曜長老——耿明機咳嗽了聲。
幾名長老的目光又移向他。
耿明機道:“話雖如此,可若每年都是一樣的,倒也沒什麼意思。雖說都是大典,但總歸是要有些新意才行,不能隻是熱鬨熱鬨就算了。既然要熱鬨,那就玩些新的,也能熱鬨得更痛快些。”
幾名長老又下意識看向鐘隱月。
玉鸞長老可是出了名的乾曜長老的狗腿子。
這舔狗選擇舔誰時,也是看此人實力的。
乾曜長老實力僅次於掌門,玉鸞天天都貼著他走道兒。
時間一長,狗腿子和他的主人都有默契了。往往是這邊一說話,那邊就立刻能捧上臭腳,立刻跟著美言。
乾曜這可剛給大典提新議,玉鸞該開口了!
然而。
鐘隱月把空杯子放到手邊,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來一個器具,抬起手來就開始磨指甲了。
“……”
乾曜臉色黑了。
沈悵雪捂住嘴,好險沒笑出聲。
幸好,在座長老和弟子們都在看鐘隱月,沒人瞧見他。
靈澤見狀不好,趕緊說:“那依師兄所見,此次大典該如何安排?”
有人接茬,乾曜臉色好轉了些。
“若依我所見,不如這次便不要過凡世的元宵,錯開一兩日,到時將其他習俗一起加進大典中即可。多加些習俗,多上些香火,又非十五之日的話,便不是對任一佳節不敬了。不然,若是在元宵節如此做,怕是會有弟子心生不滿。”
上玄長老眼睛一亮,點點頭:“不錯,不錯。”
話說完,一眾長老又看向鐘隱月。
溫寒已經重新給他滿上了茶,鐘隱月剛端起茶杯來,準備送到嘴裡。
他這次終於對上滿座投來的視線了。
鐘隱月身形一頓,準備送到嘴的茶停在了半空。
“都看我做什麼?”他問。
乾曜被他活活氣笑了。
“玉鸞,你遭人奪舍了?”他沒好氣道,“為何今日一言不發?”
“我為何要說話?諸位師兄師姐都比我實力強勁,我一個末尾的,聽著學習一二就是了。大典這麼重要的事情,我怎麼敢插手?”
鐘隱月放下茶杯,一臉真誠地望著乾曜,“乾曜師兄此等地位,難不成還想借我的嘴表現什麼?”
乾曜臉都青了。
因為他平日裡還真就很享受鐘隱月的吹捧。鐘隱月話碎,好說歹說也是個長老,一開始吹他,旁人就算再不爽,也隻能跟著點頭稱是。
在座長老都沒忍住,紛紛捂嘴偷笑一番。
乾曜臉上掛不住,鐵青著臉道:“既然玉鸞師弟想學習一二,不如這次大典便安排給你布置!”
鐘隱月臉上的笑一下子僵了。
“這不好吧?”廣寒長老皺眉道。
“何處不好?”乾曜還是沒好氣。
“何人不知,玉鸞師弟名下人丁稀少?”廣寒長老說,“他不似我們,師弟的修道路上阻礙重重,又不精於劍法,無甚揚名機會,至今門下也隻有四人,如何布置這盛大的天決大典?”
乾曜聞言,站起身來,向廣寒拱手行了一禮:“師弟不必憂心,既然本仙說由他來,那自然是會教他的。”
你教我?
鬼信啊,你肯定是看在我剛下了你的麵子的事兒上想讓我難堪啊!
鐘隱月心中哀嚎,麵上也隻能佯裝平靜地又喝了口茶,順便給自己壓壓驚。
“他做長老也有二十餘年了,至今還未讓他主持過大典,也是時候了。”乾曜說罷,側了側頭,“掌門覺得如何?”
上玄長老撫了撫花白的胡須,點頭應:“也好。你說的,在理。也是時候……讓玉鸞做些事了。”
乾曜行禮:“謝掌門成全。”
喂,成全什麼啊?
鐘隱月心中悲涼,卻也無法辯駁了。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乾曜轉頭:“沈悵雪。”
沈悵雪被點了名,立即彎身拱手:“弟子在。”
“今日起,你攜同門幾人,去玉鸞宮暫住。”乾曜道,“助玉鸞長老辦妥大典事宜。”
鐘隱月:“?”
他立刻不困了,蹭地坐直身子。
沈悵雪似乎也有些意外,一時都沒有答話。
隔了須臾,他才將頭埋得更深了些:“弟子謹遵師尊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