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玖 【你不過就是個畜生而已。】……(1 / 2)

玉鸞山上,山火熊熊。

玉鸞山的結界已被天雷擊破。

一道劍影在夜色裡飛至山邊,禦劍人悄無聲息地進了山來。

沈悵雪輕飄飄地落到地上,回手一揮,散著寒光的長劍便乖乖入鞘,到了他的手上。

他抬頭。麵前的山林已經被大火吞噬,這一處正是火海中央,是受災最嚴重的地方。

沈悵雪麵無笑意,神色黑得能滴墨。

他擰擰眉,抬手給自己加了個結界,往裡麵走去。

山火燒掉的樹枝裹著火焰,劈裡啪啦地往下砸。砸到沈悵雪頭頂的結界後,又骨碌碌地滾了下去。

沈悵雪緩步往裡走了一會兒,就見周身漸漸起了肉眼可見的雷電靈氣。

它們滋滋地響在周圍,一旁殘存的木枝上都有被雷烤焦的痕跡。

再往裡走,沈悵雪就看見了人。

白忍冬癱倒在地上,已經昏死了過去。

有一團不停滾動作響的瓊色雷電將他全身包裹。

那團雷電似乎興奮無比,在他身上躍動著,好似終於找到了這個世界真正的主人。

沈悵雪眯了眯眼。

他腳步未停,直直地走了過去。

他來到火海中央,空中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

雨聲淒厲,大雨傾盆,打在身上甚至如針紮一般痛。

沈悵雪布下的結界無法遮雨,這大雨眨眼間就將他渾身打了個濕透。

受大雨所控,山火小了許多。

沈悵雪拔出劍,一步步朝著白忍冬走了過去。

腳步漸近,他握緊手中劍。隨著掌心用力,那劍劍身寒光陡升,水色的靈氣錚錚地隨之而出,遍布了劍身。

一劍劈出,白忍冬身上的瓊色雷電立即煙消雲散。

雷團散去,白忍冬渾身灼傷地倒在地上。連他身下的地麵,都是一片焦黑。

而他身上,還有陣陣瓊色的雷光閃動著,他整個身軀也都透著陣陣雷色的光。

異靈根覺醒了。

沈悵雪本就握緊著劍的手更加用力起來。那手背上青筋陡增,陣陣震顫,劍身上的水光隨之顫動不停。

【師兄!】

耳邊不合時宜地傳來陣陣宮外老樹被風吹動繁茂枝葉的聲音。午後的陽光斜斜打在廊上,被屋簷和柱子割成了幾塊。

沈悵雪站在其中,聽到身後傳來了呼喚。

於是他回頭,看到跟他一樣一身白衣,身後背著劍的小小身影向他跑過來。

那是張有些局促緊張的臉。

正是現在躺在他腳邊昏得死死的,還一身焦傷的這張臉。

【師兄,你要去哪兒啊?】

【師兄,你彆生氣呀。】

【你真的沒生氣嗎,師兄?】

【師兄,你怎麼總是不生氣呀?】

【師兄,師兄。】

記憶中的白忍冬同他交好非常,一聲一聲師兄地喊。

沈悵雪卻眸若霜雪,神色冰寒,再一次舉起了手中的劍。

記憶裡的一聲聲師兄,也逐漸疏離冰涼起來。

【師兄。】

【請師兄彆跟我走一條路。】

【我都聽師尊說了,師兄。】

【你不過就是個畜生而已。】

長劍落下,寒光一閃,卻在將要砍到白忍冬脖頸的刹那突然猛地震顫。

一道驚雷從空中劈下。

沈悵雪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力。他的手腕腕骨一震,長劍竟然活活從手中彈飛。

劍在空中打了幾個旋後,遠遠插進了遠處的焦土上。

白忍冬身上的雷光更甚了。

沈悵雪從回憶中回過神來。

他抬頭看了看天,剛剛那道雷並沒落到這邊來。

他眯了眯眼。

天道的警告?

這人是殺不掉的?

沈悵雪低下頭。白忍冬還麵朝地昏睡著,沒有醒來的跡象。

沈悵雪側耳聽了聽附近的動靜。

沒人。

他便低下身,將白忍冬翻了個個兒。他伸出手,掐住了對方的脖子。

手上隱隱用起力來。漸漸地,白忍冬在昏睡中臉色變得青紫。他嘴中發出斷斷續續的呻.吟來,身體也痙攣起來。

又一道天雷從身後劈下。

沈悵雪手腕骨一痛,又一次被不知什麼東西狠狠彈開。

他被迫鬆開了白忍冬。

他低下頭。方才彈開他的東西力氣很大,他的手腕和手掌已經錯位,原本連接著的地方凹陷了下去一塊,瞧著十分可怖。

脫臼了。

沈悵雪不在意,他伸手將脫臼的手掰了回去,骨頭發出了很大一聲清脆聲響。

聽著就很痛,但他神色不痛不癢,似乎毫無感覺。

雨下得更大了,將他渾身都澆透了。雨水把發絲凝成縷縷,順著發尾往下滴答著水滴,那發後的一雙眼睛在雨夜中更加晦暗起來。

白忍冬平躺在地上,青紫的臉色很快恢複了正常。

他咳嗽了幾聲,瞧著很快就要從昏睡中清醒過來了。

沈悵雪耳朵動了動,忽然聽到又有人到了這山頭上來。

聲音離得還遠,但他們在交談。

沈悵雪聽到了其中一人踩碎了腳下燒成脆炭的焦木,還有廣寒長老的聲音。

廣寒山離這座山頭最近。

他在和白榆長老說話,兩人說著乾曜長老也在往這邊趕。

沈悵雪看了眼白忍冬脖子上自己留下的手印,心覺不太妙。

他給白忍冬捏了個沉眠咒,轉身伸出手:“聽悲。”

遠處那柄剛被彈開的劍開始顫動,劍身嗡嗡作響。很快,它從地中自行拔出,蹭地飛回到沈悵雪手中。

沈悵雪將劍收到身後,往天上看了一眼。

空中有個身影。

是鐘隱月。

看到的一瞬間,沈悵雪臉上凝結許久的涼薄恨意散去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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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隱月禦著劍就急匆匆地奔回玉鸞山。

玉鸞山上的山火已經大得難以控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