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這名女士明顯和他差不多大,也就二十五六,就算她有孩子,應該也最多不過剛會走路的年紀,她怎麼會在自己公司找一個剛會走路的孩子?
時野不確定地問道:“所以你說,你是來接自己的孩子回家的?”
“是的,沒錯。”
“你說……你的孩子在這裡?”
見這名女士滿臉肯定的樣子,時野雖然不解,卻還是主動幫忙道:“或許我可以通知保安幫你找找……”
他正這麼說著,那名女士卻再次開口道:“不用。”
時野停步回頭:“不用?你不找了嗎?”
女士微笑起來,視線緊緊凝在他的身上,專注中似乎帶著溫柔:“我已經找到了。”
時野:“?”
時野心裡麵產生了一種怪異的預感。
而就在他的感覺之下,那名女士走到了他的麵前,輕扣住了他的手腕:“我已經找到你了,寶寶。”
時野:“……”
在聽到那溫柔寵溺的“寶寶”兩個字的時候,時野隻覺得自己的腦袋裡麵仿佛嗡地一聲炸起了煙花,刹那之間羞恥和尷尬以及揮之不去的重重問號充斥了他的頭腦。
這是在乾什麼?
他本能地後退了兩步,試圖和這名舉止怪異的女士拉開距離:“女士,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然而這名女士沒有因為他拉開距離的動作而有所收斂,反而更近一步:“我是來接你的,寶寶。”
時野被那兩個字激得頭皮發麻:“能不能請你不要再對我用那個稱呼了。”
女士臉上露出理解的神色,點頭說道:“好的,你不喜歡我就不這樣叫,或許你更喜歡我叫你寶貝?或者我們給你起的小名?”
時野連忙搖頭:“請叫我名字就好。”
隨後他又飛快補充道:“還有,我已經二十六歲了,不是什麼小孩兒。”
那名女士聞言露出了不解又疼惜的表情:“二十六歲,還那麼小,連乳觸手都還沒長出來,不是小嬰兒是什麼,我知道是我當初不該把你獨自留在這裡,才會讓你一個小孩在這裡受苦。”
時野感覺自己像是被悶雷劈了一下腦袋。
二十六歲……小嬰兒?
乳觸手又是什麼東西?類似乳牙嗎?
時野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在工作時間出來,和奇怪的人進行這樣奇怪的對話,他明明還有很多工作沒有完成。
他無奈地看著對麵的女士,搖頭說道:“不好意思,我得先回去了,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找到我電話號碼的,但你要找的人應該不在這裡……”
周圍來往人多,他不希望明天公司就出現關於自己的奇怪傳聞。
然而就在他轉身就要離開的時候,他突然發現四周似乎有些不對勁。
嘈雜的腳步聲和對話聲竟然消失了。
時野驟然看去,才發現整個大廳,除了他之外,四周所有的人都已經不會動了。
準確的說,他們看起來和平時沒有什麼兩樣,仍然或站或坐,或者微笑著,保持著某種動作,然而他們卻像是被定住了一樣,所有動作都凝滯在了當前。
不對,不是他們被定住了,而是周圍的整個空間都被定住了,甚至是空氣中的塵埃,翻到一半的文件紙,倒了一半的水,也全都凝滯在了這片空間裡。
這詭異的場景讓時野驟然瞳孔緊縮,他連忙回頭,才發現在場除了他,還有一位也被排除在了凝滯的時空外。
清脆的高跟鞋聲響在空曠的環境中,那名穿著紅裙的女士緩緩朝他走來,親切地朝他微笑道:“其他人太吵了,會打擾到我們相認,所以我讓他們暫時安靜一點。”
她這麼說著,又對時野抬起雙臂,做出將要擁抱的動作:“孩子,媽媽是來接你的。”
時野已經完全失去了反應能力。
他定定地看著對方,隻覺得胸腔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不停掙紮顫動,試圖從身體內部撕扯而出,他的體溫越來越高,視線裡的世界開始搖搖晃晃,瞬間變得奇詭而不真實。
而就在他頭腦嗡鳴,意識恍惚之間,他看到那名奇怪的女士朝他伸出的兩手突然蠕動分裂,變成了無數根狂亂舞動的粉色觸手。
那些色澤瑰麗粉嫩的觸須膨脹變大,舞動的幅度越來越瘋狂,最終竟占據了他所有的視線。
緊接著他感覺到自己的皮膚觸碰到了什麼黏膩又溫暖的東西,那東西不斷纏繞上他的周身,將他整個完全包裹,香甜又夢幻的氣息縈繞周身,令他仿佛置身於溫暖的泉水之中。
他聽到有一道又或者無數道溫柔的聲音,在他的耳邊低喃。
這聲音令他感到無比安心,仿佛迷途多年的船終於在暴風中尋覓到了港灣。
他就這樣蜷縮在觸手的包圍當中,沉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