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他 她平等地恨著建康內外,郗岑的每……(2 / 2)

他就是要絢爛地生,絢爛地死,誇父逐日般地,追向他的太陽。

如果不能實現理想,那就燃燒自己,死在追逐的路上。

“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

他做到了。

郗岑病逝後,即便朝野上下都將他視為逆臣,即便連他的堂弟都不理解他,即便琅琊王氏是那麼快地要和他撇清關係,可是卻有那麼多的茂才秀士自發悼念他,世家與寒門之中,有四十餘人爭相為他撰寫誄文。

他是如此地被人推重,可是,他死了啊!

他曾對郗歸說過,如果能像霍去病那樣封狼居胥,他寧願早死。

可是,他還來不及實現夙願,就鬱鬱而終,死在了江左。

終此一生,郗岑都沒有踏進他心心念念的長安和洛陽一步,更不必說封狼居胥。

他像霍去病一樣踐行著“匈奴未滅何以家為”的信條,像霍去病一樣英年早逝,甚至沒有留下一兒半女,可是,他卻沒有霍去病那樣燕支落漢的功績。

當年霍去病率萬騎出隴西,越焉支山千餘裡,大敗匈奴。

匈奴失祁連、焉支二山,大傷元氣,歌雲:“亡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顏色。”1

那是大漢曆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後來的詩人,毫不吝嗇地讚美這個少年將軍的勝利——

“命將征西極,橫行陰山側。燕支落漢家,婦女無華色。轉戰渡黃河,休兵樂事多。蕭條清萬裡,瀚海寂無波。”2

“候騎出紛紛,元戎霍冠軍。漢鞞秋聒地,羌火晝燒雲。萬裡戈城合,三邊羽檄分。烏孫驅未儘,肯顧遼陽勳。”3

然而,這不是屬於郗岑的故事,他不是將軍,是個“逆臣”。

這個“逆臣”,終此一生,都沒有等到儘驅胡虜的一天。

想到這裡,郗歸握緊了拳頭。

她縱使埋怨郗岑的無情,卻更恨那些阻攔他的人。

她平等地恨著建康內外,郗岑的每一個敵人,包括王平之,也包括謝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