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不明白南燭為何嗬斥,她瑟縮了下,往後退了幾步,與哥哥靠在一起,目光卻仍舊倔強地看向郗歸。
一片沉寂之中,那跪倒在地的老鐵匠哀哀求道:“奴渡江而來,家破人亡,如今隻剩了這一對孫兒,求女郎垂憐一二。”
郗歸沒有表態,她已經很久沒看過如此鮮活而富有生命力的女孩了。
這女孩倔強的眼神、利落的動作,還有那擲地有聲的拒絕與保證,讓她想起了那個曾經生活過的時代。
可在那個時代,孩子們是不必經曆這樣的流離失所與生離死彆的。
她歎了口氣,讓那女孩靠近說話:“你看庭中這些人,他們都是男人,你與他們一道打鐵,不僅辛苦,還不方便,你可是想好了?”
那孩子毫不遲疑地點頭:“回女郎,我想好了!我阿姊說,女兒家更不能怕辛苦。她讓我不要跟她一樣,落到隻能任人擺布的境地。”
郗歸聽她這麼說,不由有些恍惚:這阿姊倒是個難得的女子,隻是可惜了。
她沒有再問女孩那位阿姊的故事,而是抬了抬頭,掩飾微濕的眼眶。
“好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二妞。”她遲疑著,按照之前牙行教過的那樣開口,“請女郎賜名。”
郗歸搖了搖頭:“等你以後有了想叫的名字,自己取吧。”
——就讓你的名字,和你選擇的命運一樣,握在你自己手裡。是好是壞,都由自已做主吧。
“那我要叫伴姊。”那女孩聽她這麼說,撫摸著腕間一圈看不出顏色的細繩,露出了一個與她之前行為完全不相稱的靦腆笑容,“我要帶著我阿姊一道活下去,她會一直陪著我的!”
“好。南燭,帶他們下去安頓吧。”郗歸說完,轉身朝廳中走去。
倉促回身的一瞬間,淚水簌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