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不介意做最壞的惡人(2 / 2)

渾身大汗淋漓的花卷貴大也是同樣的感受,就像是被罩在了玻璃碗中,無論他向哪裡扣球,麵前都會出現阻攔的雙手,就算努力突破了攔網,攔網背後同樣會出現不讓球落地的手,一次又一次,幾乎要將他逼瘋。

而不怎麼進行扣球,更多專注攔網的鬆川一靜也感覺不太舒服。對麵球隊的進攻性比起白鳥澤來說差得遠了,但被他攔下的排球卻怎麼也不會落地,總是一次又一次被人救起,然後再變成進攻青城的矛,接著又是新一輪的拉扯,像是陷入了鬼打牆一般。

對局進行到現在,青城的自由人渡親治,已經累得連話都說不利索。

相比起音駒全員都是防守大閘的實力,青城後方的漏球大部分都是由他進行補救,一次又一次的魚躍,一次又一次的墊傳,卻怎麼也結束不了一局,就算終於拿下一局,下一局又是相同的局麵。

渡親治大口大口呼吸著氧氣,覺得自己就像是不停推石頭的西西弗斯,隻是在做著無用功而已。

而經驗水平最弱,前期消耗掉過多的金田一勇太郎,早就沒了說話的力氣,全靠意誌力在撐,幾乎隨時都能倒地。

雖說現在的比分仍是青城領先,但明眼人都知道,青城的頽勢更明顯。

及川徹看著一個個陷入負麵狀態的隊友們,神色凝重看向網的對麵,重點看著以一己之力策劃出這一切的孤爪研磨。

這位音駒的大腦,針對青城的弱點,還真是用出了超可怕的計策呢。

無論他怎麼調整托球的方式,怎麼為攻手創造更好的扣球環境,隻要不是清水流去扣球,音駒就會瘋了一般頑強去救球,之前好幾次幾乎被他騙過去了,卻還是沒躲過那個小個子自由人的防守。

可以說,跟這位自由人相比,小度確實還差了幾個段位。

而音駒這位全隊體力最弱的二傳,也會頑強地來回跑動,或是狼狽撲倒在地,努力將球救起。

哪怕呼吸都跟拉風箱一般,也拚命咬牙堅持,跟一開始看著像對打排球沒什麼興趣的模樣完全判若兩人。

及川徹擦去眼角滑落的汗水,微微喘著粗氣。

說實話,對局打到現在,青城仍然擁有較大的勝率,畢竟相較於整體實力,目前還是他們更勝一籌,可排球比賽並不是簡單的雙方戰力對比,還有許多複雜的影響因素,其中就包括隊員的心理因素影響。

幾乎拿不下得分的青城的主副攻們,和幾乎以一己之力得分的清水流。

除清水流外,專注對局的他們看不到音駒的刻意針對,因為無法對隊伍做出貢獻,內心持續積攢著巨大的壓力,並暗暗責備自己的實力不濟。

在這樣巨大的心理壓力下,就算平日再冷靜理智的選手,都會漸漸失了理智,做出與平日打球不相符的舉動,再次為對手創造機會。

這又加劇了他們的心理內耗,簡直就是死循環了。

雖然也確實有實力差距的影響,但絕不會像現在這樣看起來差距巨大。

而哪怕看清這一切,及川徹一時卻找不到可以破局的方法,就這個大家的情緒即將到達臨界點的當口,他說出口的任何激勵話語,都會被當做是徒勞的安慰,是給無用的他們的借口和假話。

不但起不到作用不說,恐怕還會更深地激怒已經進入應激狀態的攻手們。

“難辦啊。”及川徹喃喃自語著,又為這新奇的一幕驚奇。

跟一力降十會的白鳥澤相比,音駒幾乎是完全相反的反麵,卻同樣對青城造成了巨大的傷害,而這樣的隊伍,在全國的舞台,同樣是寂寂無名的小卒。

那麼全國大賽的舞台上,又會有著多少種風格不一,卻實力強勁的隊伍呢?

想到這裡,及川徹深吸口氣,他真的真的,真的超級想去見識一番啊!

再回看當下的危機,他們果然還是不夠強大,排球是六個人的運動,六個人強才是真的強大。

決不能以為有了強力的主攻手,就可以高枕無憂出入全國大賽如入無人之境。

不然就算突破了白鳥澤的囚籠,等待他們的還會有更大更難突破的鐵壁。

如果都進了全國大賽,沒打儘興就得打道回府,及川徹覺得自己受不了那樣的打擊,青城的大家也受不了那樣的憋屈。

但那都是之後要考慮的事,現在還是要專心突破當下的危機。

就在及川徹絞儘腦汁思考著對策的時候,除了開局的時候活潑點外一直都無比沉默的清水流說話了。

“我說前輩們,”他開口道,語調是誰都能聽出的漫不經心,卻輕易俘獲了青城眾人的注意,“真難看啊,這副樣子,要不直接認輸好了,打得這麼無聊,反正再繼續下去結果都一樣,我真的膩了。”

岩泉一蹭蹭蹭上前提起了清水流的衣領,一字一句問道:“你·說·什·麼·?”

他的聲音看似平靜,其中卻蘊藏著巨大的情緒風暴,像一顆能量被壓縮到極致的炸·彈,隻差一絲火光點燃引線,就可以將在場的眾人全部炸成粉末。

“再說幾次也一樣,”清水流低頭看著拳頭越攥越緊的岩泉一的眼睛,雖然呼吸開始困難,但仍是雲淡風輕地開口,“排球是六個人的遊戲,你們打得這麼爛,沒意思極了,還不如趁早回家睡覺,省得浪費我多餘的體力。”

他的話音剛落,青城半場頓時更安靜了,隻剩下粗重的呼吸聲在場內回蕩。

渡親治的臉色發白,求救的目光不停看向不知為何一直保持著沉默的及川徹,而在場除清水流外年紀最小的金田一勇太郎,更是一副快昏過去的表情,閉著眼睛不敢看衝突場麵。

但出乎眾人意料的是,岩泉一反複呼吸數次後,反而慢慢鬆開了攥住清水流衣領的手,他開口,聲音裡是真正的平靜。

“排球是六個人的運動,六個人強才是真正的強。”

他笑了起來,眼中一簇永不熄滅的火光又熊熊燃燒起來。

“給我睜大眼睛看著,什麼才是前輩們真正的實力!”

說完,岩泉一走到花卷貴大和鬆川一靜的身邊,一人一下狠狠拍了他們的後背,那清脆的聲響,讓沒被打的人都開始幻疼。

“要上了!”

“哦!”花卷貴大應聲,又小小聲抱怨起來,“話說打得超痛誒,王牌,知不知道你的臂力有多驚人啊!”

之前還一臉怒容的鬆川一靜展顏一笑,恢複了平日慵懶的表情,“就衝你打的這下,比賽結束後不請我吃拉麵這事就算沒完!”

“又是拉麵?再吃已經是這周的第三次了。”

“就說請不請吧,我天天吃都不膩。”

“我也!”

“知道了,吃死你們得了!”

及川徹笑看同級生們鬥嘴,視線轉向強迫症附體不停撫平衣領的清水流時,他的嘴角含笑,眼中卻帶著警告:“流醬,雖然知道你的用意不壞,但——”

事情發展到現在,及川徹看得清楚明白,事件的真正推手是誰。

若不是清水流開局對於音駒的挑釁手段過於激烈,直接激怒了貓貓們的大腦,孤爪研磨或許根本不會如此對付青城,他們會打一場或許沒現在激烈,但同樣不輸精彩的練習賽。

而不是,幾乎將青城的心態打崩,就為了給隊友們報仇。

畢竟貓貓可是很記仇的。

“阿徹前輩,”清水流打斷他欲出口的詰問,過分帥氣的麵容上,是一旦沒了笑容的掩蓋,就容易顯露出的肅殺之氣,“IH大賽迫在眉睫,或許我的手段有些過激,但我們沒時間了。”

“前輩們,包括金田一還有今天一直在場外觀賽的國見,都必須要端正心態,白鳥澤擋在青城前麵太久,久到大家早就忘了,白鳥澤也不過是區區全國8強。全國大賽的比賽會更加殘酷激烈,沒有時間留給大家繼續溫和成長了。這之後我會跟大家道歉,跟音駒道歉,但哪怕不能得到他們的原諒,再重來一次我也依舊會這麼做。”

說到這裡,清水流緩緩露出一個莫名溫柔的微笑。

“為了讓世界看到阿徹前輩,我不介意做世界上最壞的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