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照迪問徐預禮。

“應該吧，等會兒我問問李潤祺。”

徐預禮扒拉兩口飯。

喬萬旭坐在桌子另一邊，慶幸自己傷的是左手。

看著她的棕色毛衣，想起了她來的第一年。齊肩短發，銀色框眼鏡，有點拘謹，縮在沙發的角落裡，想要融入這個大城市，卻又無能為力。

十三，她才十三。

霓虹燈透過玻璃窗，映在她眼裡的世界，冰冷又多姿。她像是一條大海裡孤獨的魚，找不到夥伴和珊瑚。

時光定格十年。

那年冬天，陌生女孩的麵孔闖入她的視線。眼神饑渴狂躁，興奮又瘋狂。她報警了，哥哥回來了，哥哥帶著她和媽媽一起去了北京。

她不熟悉哥哥，大她六歲的哥哥。

李潤祺沒見過他爸長什麼樣，徐預禮見過她爸長什麼樣。可是徐預禮突然覺得，好像沒見過更好一點，見過了，還怎麼想象去美化他呢。

她一直害怕他討厭他，或者他和她不親。二分之一的血緣關係讓她不安。徐預禮爸媽要結婚的時候，小姨安慰李潤祺會有個弟弟或者妹妹，媽媽還會愛著他的。小小的孩子看著媽媽的肚子失落。本以為兩人的感情會比上一段更甜蜜，沒想到男方在孩子兩歲時出軌了，孩子本姓徐，徐預禮，中性的名字是鬼話連篇的縮影“徐遇李”。

離婚後孩子改名李期雨，而混蛋的男方徐勝陽，也有了個滿月的兒子。

還是說李潤祺，李期雨長大一點了，就隻能一年見幾麵李潤祺了，對著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她不熟悉，也不親切。當時李潤祺年紀還小，自己的青春期還沒過，安撫不了另一個孩子，哄騙的話也難以令她信服。於是兩個人就這麼不鹹不淡，逢年過節想著對方，或許是少有的羈絆了。

後來李潤祺熬了好幾年，終於有了出路，成了全家的驕傲。李期雨也每天聽著他的歌，試圖窗旋律中體會他的情緒，感受他的感受。

李潤祺下定決心接走母女二人的時候，那張不像他的臉上還長著青春痘，她長得很高了，和他差不多高。李潤祺看見她在收拾行李的樣子，腦海裡浮現出自己飛來飛去疲憊的身影，心疼又無奈，他隻希望趕快過去。她們住在離學校近的地方，李潤祺不住在那裡。他和喬萬旭住的很近。小姨夫的母親心梗去世了，李更萍留下來照顧小姨，她怕小姨應付不來，讓李潤祺帶著李期雨先去。

剛到的時候還沒初八，北京的天正冷，第一頓飯，是在喬萬旭家吃的。1002的金漆門牌號已經掉了一半色，李潤祺從兜裡掏出鑰匙，向李期雨介紹著他和喬萬旭的故事。鑰匙轉動，門被打開，燈亮得晃眼，暖氣撲麵而來，臉上頓時紅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