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瀟命不好,他生在毒穀,最後也死於毒穀。
再醒來時,蘇言揉了揉酸疼的雙眼,他又夢到以前的事了。他捏了捏一直抓在掌心的手,怎麼也捂不熱,他湊過去輕吻了下:“塵瀟,你會回來的。”
毒穀,南宮皇城,淩幽石。
兜兜轉轉,命運又落在了那顆淩幽石上。
宿命說那個老道士有一點算對了,葉塵瀟的神魂已屬於輪回之外,的確是多出來的一個。所謂雙生,隻是機緣巧合,在淩幽石的作用下,不同時空的影之間產生了異動,最終以雙生的形式又重新入了輪回。
蘇憶進入輪轉後,一直沒有要蘇醒的跡象,噬魂箭的影響的確很大,但流觴的殘魂替她減緩了一部分衝擊,終有一日會再次醒來,隻是那時,她已然忘卻前生,不會再執著於一個回不來的人。或許,也算是幸事。
蕭暮和林棠的心結隨著方玨的死慢慢解開,蕭衍的狀態也逐漸恢複好了,交接完近期族中事務,林棠便陪著蕭暮回了星月時空,蕭暮還擔著星月掌控者的職責。他們二人餘生能相守一處,也沒什麼遺憾的了。
那場大戰後的第十年,北堂弈正式接任北堂皇城少城主。
傳聞說三殿下北堂然棋差一招,和北堂弈在書房私聊了兩個時辰,後遠走其他時空,不願再回來。
其實,北堂然隻是終於處理完了他在北堂皇城要做的事,他本就無意什麼城主之位,隻是母親死於後宮爭鬥,他不是會輕易忘記的人。事一了,他就按林修染說的去了一趟星淩閣,與他接觸最多的就是蘇言了。
林修染出來接管身體控製權,與蘇言交談許久,最後得了一封蘇言的親筆信函,他帶著那封信去了一個遙遠的時空,那裡有他一直在等的,也在一直等著他的人。
還有人在追尋俞澤的下落,但沒有一點消息,有人說也許他早就死在了那場大戰中,又或者他早已逃離了星淩時空。究竟如何,誰也不知道。
再往後數一百四十年,蘇言從星淩閣下來,去了趟淩雲古界,葉塵瀾回來了,就他一個人,葉衍秋按照葉塵瀟事先給他留的信,將儲君之位傳給了塵瀾,蘇言要過去看看的。
葉塵瀾說,他已經長大了,不能繼續賴在星言殿了,他灌醉了皇叔,偷偷跟蘇言說,他跟雲凰分開了,他想去軍營,想和父親一樣,好好守護這片土地。
蘇言倒滿酒和他碰杯,眼神清明,讓他想做就做,他會攔著他皇叔,不讓他那麼快被逮回來。
蘇言的酒量很好。
他同葉塵瀾一起收拾了東西,目送那個身形挺拔不知覺中便長大了的青年一步步走出了昭國皇宮。
再回到亭下,他看了眼趴在桌上醉倒的葉衍秋,悶頭喝了杯酒,啞聲道:“對不起。”
葉衍秋睡得不太舒服,秋日裡涼風吹過,他眼角驀地滑落一滴淚,可能是風太冷了,年紀大,受不住冷。
良久,蘇言倒空了壺裡的酒,喚來宮人將葉衍秋送去了寢殿,他一人在亭中坐著,取了隨身帶著的酒獨酌。
夜色深濃,秋風漸起。
他帶著濃濃的酒意入了夢,終於見到了他時刻都在想念的人。
大戰後第三百年。
蘇言於某一日收到了外出多日的蘇淮的傳訊,他隻輕輕瞥了一眼,就急匆匆離開了星淩閣。
潛淵時空。
蘇言呆呆地看了一會兒街上的人,不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方。好在蘇淮慢半拍發來了定位,一個名為黎城的地方。
他查看著簡訊裡的位置,愣了幾秒,連呼吸都放輕了,最後終於下定決心,直接瞬移到黎城。
緩緩抬眼,正門牌匾上書“陌王府”三個鎏金大字。
蘇言淡淡掃了一眼,才發現王府門前冷冷清清,單看王府的規模,就能猜到這位陌王殿下不是很受寵的樣子。他皺了皺眉,然後繞到了後牆,縱身一躍翻過去的時候,他突然想起,像這樣偷偷溜進彆人家,好像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進來後,蘇言微微挑眉看著眼前的場景——從外麵看有些落魄的王府,內裡卻完全是翻了新的樣子,還是蠻有錢的。
腳下“哢嚓”一聲,他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半截樹枝。
“……”
蘇言低頭,麵無表情地看了一眼。
“你是何人?”
剛要挪開的腳頓時僵住,蘇言就這樣傻傻地愣在了原地,也是這時,他才發覺自己身邊的是一棵梨樹,花還沒開,卻是將開之相。
這個聲音,他再熟悉不過。
不遠處,楚瀟手裡還抓著一把草藥,就在前一秒,他還在親自挑揀著後院裡種著的草藥,如果對方沒有不小心踩到枯枝,他還真是發現不了什麼。
如此一想,這玄衣青年實力倒是深不可測,還是先禮為好。
蘇言閉了閉眼,慢慢轉過身。
楚瀟這才看到男人的臉,五官深邃,棱角分明,眉眼間透著股淩厲決絕,左手間好像有什麼東西突然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