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剛才說北堂弈接任城主之位?”
蘇言點頭:“嗯,怎麼,關心你的老合作對象?”
楚瀟神色一滯,當年葉塵瀟背著蘇言做的那些事,蘇言怕是全都了如指掌,也就他自己天真,雲深和北堂弈肯定早就猜到了,幾乎每一步都在賭蘇言會不會縱容自己。
結果是,他們賭贏了。
蘇言摸摸他的下巴,故作嚴肅:“怎麼,知道怕了?”
楚瀟避而不答:“我想去看看塵瀾和皇叔。”
蘇言不滿意:“我何時教了你遇事逃避的?”
楚瀟拍開他的手:“在潛淵,你渡劫的時候……”
無需說完,蘇言就先敗下陣來:“哎哎哎不是說好了今天不提這個事的嗎……”
楚瀟被他逗笑了:“我那個時候,害怕你幫了我,如果被人知道,算是破壞時空規則吧。可我又怕你不幫我,覺得我學壞了,對我失望……”
我是個自私又惡劣的人,但我怕你知道,雖然,你最後還是知道了。
蘇言抓著他的手,眼底卻有笑意,他高興如今楚瀟的坦誠,忽而又道:“你知道那場大戰雲深死了?”
楚瀟微愣:“他好像說過他覺得自己命數將儘,所以是在那場大戰中……”
蘇言:“嗯,被算計了,他原本有機會避開的。”他看了眼坐在黑暗角落裡的葉錦言,對方呆愣地盯著某處。
蘇憶和謝疏進來了,很快加入蘇落幾人的熱鬨中。
楚瀟儘力回想了當年的事情:“那天我布了裂淵陣,在大陣靈氣最濃鬱的地方困住了俞家的人,俞澤突然反水,幫我一起殺了俞文休和幾個俞家長老,後來俞澤重傷逃走了。”
“俞澤…此人三百多年來一直沒再露過麵,死生尚不可知。”蘇言知道,俞文休是毒害葉衍初的罪魁禍首,自那之後昭國元氣大傷,所以他任由葉塵瀟謀劃報仇,甚至忍不住適時不動聲色地幫他。
楚瀟倒不是很擔心這件事,俞澤此人性情陰晴不定,不比秦暮辭好到哪去。
說到後者,楚瀟抬眸看過去,剛好對上秦暮辭似笑非笑的眼神。
蘇言察覺到他們間的交流,冷眼掃過去,秦暮辭很有眼色地收回視線。
“他為什麼被秦戮德通緝?”
剛才在外麵蘇言沒有問為什麼會請秦暮辭過來,每個人對人和事看法不同,蘇憶有自己的看法。
這時楚瀟問起來,蘇言嗤笑:“小憶進入輪轉可是他的功勞,當時他以為自己是被裂淵陣影響了,後來回到秦家,秦烈,就是他堂弟,秦烈告訴他秦戮德在他去北堂前給他種了能控製殺戮欲望的蠱蟲,然後他就發瘋砍斷了秦烈的腿,用了毒,腿沒法再接回去。然後他把秦家趁亂從北堂搶走的高階法器全給卷走了,叛出秦家,秦戮德當然要給他下通緝令。”
很多事蘇言不說,不代表他不知道。
聽到前兩句時楚瀟神色微暗,他猜得到,也許秦暮辭對北堂弈下殺手真的有裂淵陣的作用,所以間接害死蘇憶的凶手,他也要算一個。
蘇言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麼:“彆瞎想,裂淵陣雖然能催動殺戮,但你彆把秦暮辭想的太簡單,憑他的識海強度,哪裡是輕易就能被刺激的。是那隻蠱蟲,毒穀的東西。”
一提到毒穀,楚瀟瞬間就不亂想了:“秦戮德怎麼會有毒穀的東西?”
剛說完他就猛地想起了原因:“我…我娘姓秦,她是秦家的人……”
他指的是獨孤瀟的母親。
蘇言搖頭:“我先前去過獨孤山莊,那裡與世隔絕,從未有人離開或者闖入,那隻蠱蟲和獨孤山莊的人無關。”
楚瀟有些失神道:“獨孤山莊……”原來這個地方還存在著。
蘇言想到這些人,表情有些莫名:“真要說起來,你表姐秦曦墨,她還是秦戮德同父異母的姐姐。”
楚瀟吸了口氣:“嗯,我表姐以前喜歡你。”
“……”冷不丁被翻了舊賬,蘇言都沒反應過來,“還記不記得我們之前在星月大陸碰到過一個人。”
“容墨。”兩人異口同聲道。
楚瀟輕笑一聲:“難怪總覺得有人在刻意引導我們去查方家的祠堂,還有容墨那張奇怪的臉,我記得我表姐的確用過一個男相,我娘說是小時候練功吃錯藥導致的。方玨想要複活我,秦曦墨知道此事,最後又帶走方玨……”
蘇言咬了口蘋果,思緒慢慢規整:“所以秦曦墨一定知道故意引導方玨去複活你的人是誰。”
楚瀟坐正身體:“我們去毒穀找她。”
蘇言正色道:“自始至終她都清楚你是獨孤瀟,若她願意告訴我們真相,早就會說的,可她沒有,所以我們即便去找她,也不會得到任何答案。”
楚瀟才發現自己對於蘇言的事情很難冷靜下來:“當年在北堂射向你的那支噬魂箭,必定出自這個幕後人之手。”
說著他又想到另一個更重要的問題:“那幾支噬魂箭……”
蘇言垂眸:“風傲大會的時候,你們誤入冥海,那是蘇宿的地盤。冥海有鮫人,也就有鮫人骨,而鮫人骨便是製作噬魂箭的一種原料。”
“是秦戮德派人混了進去?”
蘇言捏捏他的手指安撫他:“嗯,彆急,俞家地位大跌,秦家也被秦暮辭搞得有分崩離析之相,至於藏得最深的那個人,我們如今有了頭緒,總會查出來的。明天先去淩雲看塵瀾和你皇叔。”
楚瀟清楚蘇言說的是對的,貿然行動隻怕會打草驚蛇:“嗯,想必我回到星淩的事幕後人已經知道了,他的目標是你……”
“我不會有事的,不要瞎想,你總愛這樣,以後不管怎樣,都要告訴我你的想法,不要悶在心裡,戀人應該坦誠的,不是嗎?”蘇言看其他人都沒注意他們,湊上前吻了下他的嘴角。
楚瀟低下頭,一張臉在變換的燈光下忽明忽暗:“我會的,言哥。”
他們一堆人散場的時候,已是深夜,三三兩兩就此分開,各有各的歸處。
回到星言殿,托著下巴在亭中坐著的三號看到楚瀟時,還當自己出現幻覺,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蘇言多看了三號幾眼,低聲說:“之前你與我姐約定好封印了我的記憶,我姐就把三號也格式化了。”所以三號也不記得獨孤瀟。
“沈知……”楚瀟念了遍這個名字。
蘇言說:“當初你身體不好,就學了點偃甲機械還有智能—”
三號忽然衝上來打斷了他的話。
“塵…塵瀟?”她沒有見過現在這樣成熟的塵瀟,所以這不是她的幻覺。
楚瀟對她笑了笑,張開雙臂抱住她:“是我,我回來了。”
在三號喜極而泣之前,蘇言單手拎開她:“行了行了,該高興的事,哭什麼。”
三號想說主人你是忘了自己那三百年有多頹廢,但大好的日子沒說這些話。
等再安撫完三號,也不剩多少睡覺的時間了。
於是蘇言同楚瀟動作交流了兩個時辰,天光大亮時,楚瀟才疲憊地睡下。
這一縱.欲的結果就是,他們把去淩雲的計劃推遲了一天。
隔了一日去淩雲時空的路上,楚瀟終於提起了他們一直避而不談的事。
蘇言聽到時,想到前天夜裡楚瀟指尖有意無意地蹭過他背上的疤,那是對方反複過很多次的動作,先前在潛淵時楚瀟隻問過一次,他當時給了個輪廓模糊的答案。
他看著空間轉站點中幾個步履匆匆的旅人,輕提唇角:“我那時每日都為你調理身體,雖無法過度延長壽命,但你靈脈被廢前修為已遠超同齡人,即便之後體內毒性繁雜,百年時間還是該有的,可你卻在第十年便因餘毒發作…死在了南宮皇城。”
在光幕上輸入目的地,眨眼間蘇言和葉塵瀟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淩雲時空,古界。
楚瀟回想著遠在一千三百多年前的事,目光在蘇言背上停留幾秒:“南宮衡召我去南宮皇城,他想知道你的動向。”
兩人走出轉站點,蘇言眸色微沉:“毒穀少主一向傲氣,能那般受製於人,果然是那位老城主給你用了彆的毒。”
“是,而且皇城中有人知道了獨孤山莊的存在,我不得不去。”
蘇言牽住他的手:“我感應到你出事,趕到皇城時你已經……我很早就說過,我不是什麼善人。”
楚瀟忽然想起自己曾經問的那個問題:“你…為我殺了人?”
蘇言很少主動傷人性命。
“他們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