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撿到隻鬼(1 / 2)

撿到隻鬼 春花散 7001 字 8個月前

“砰。”

白熾燈驟亮,昏暗的房間內,這是唯一的光源。

曲眠收回開燈的手,隨後艱難地翻了個身,接著頂個浪花般地油頭起來,又忍不住撓撓發癢的腦袋。

深秋天涼,又是清晨,而她卻隻穿著短袖睡衣,不一會兒,袒露在外麵的脖頸和胳膊上就已經起滿密密麻麻的小米。

她忍不住哆嗦了下,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犯了會兒癡,才堪堪睜開雙眼。

她的眼睛很亮,更是因為剛起床,眼尾泛著紅,眼睛裡噙著水光。

曲眠點開手機屏幕,掃了眼時間:八點整。

她習慣性的脫下印有藍色機器貓的睡衣,順手拿上黑色針織衫,打算套上,但是好像突然想到什麼,手上的動作停下來,接著又重新換上睡衣。

臥室並不寬敞,甚至算得上狹小,但是很有安全感,窗簾和窗戶都沒開,又悶又暗。

她就這樣和黑暗靜默著對峙了五分鐘,最後拿起扔在床頭的手機,趿拉著拖鞋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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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生間裡。

曲眠看著鏡子裡自己水腫的誇張的臉,歎了口氣,用手捧起水胡亂地洗了把,拿起手機,左手不斷翻閱著今日新聞,右手一邊刷著牙。

“桉城日報:2024年10月23日,彙茂集團CEO李承平先生辭去總裁職位,彙茂集團正式宣布破產。彙茂集團作為國內近幾年實力最雄厚的集團之一,此次事故是否和其他集團的鬥爭有關係……”

手機上的一個個字印在她的眼裡,她隻覺得心裡發悶。

末了,她漱乾淨口,擦了擦嘴,一步步走到廚房,準備隨便用果醬配點吐司吃就行了。

拉開冰箱門,她眼裡閃過一絲異樣,接著很快恢複正常。

曲眠擺放東西有固定的習慣。

巧克力醬放在冰箱最上層的左邊,藍莓醬放中間,最右邊放著一罐草莓醬,她很嚴謹,家裡的東西從來不會放錯,也不會心血來潮改變位置。

而現在,巧克力醬向右移了肉眼就能看出來的一大段距離,起碼有五公分,不僅如此,草莓醬和藍莓醬的位置也放反了。

很明顯,有人動了手腳,而且還絲毫不加以掩飾。

曲眠皺起眉,眯了眯狹長的眼睛,有些頭痛。

這種怪事是從大約半個月前開始發生的。

因為工作太過忙碌,她一直是在外麵解決飲食問題的,偶爾買回家的東西總是隨便丟在一個地方,時間長了便忘記了,往往等發現時,食物都已經長毛了。

而最近,果醬的位置總是會互換,吃的東西也被掃蕩了一遍。

最開始曲眠懷疑是不是小偷,因為她居住的地方是老式公寓。

這是她出來工作後第一次住的地方,好幾年了,她也有些感情,雖然房子質量一般,但是是未拆遷的城中村,交通便利,而且鄰裡和諧,所以她收入可觀後也沒舍得搬走。

但是,就她家那個搖搖欲墜的綠色鐵門,她確實沒自信能防得了誰。

結果曲眠找了兩個師傅,換了兩把鎖,甚至換了個鐵門都不行。

家裡照常發生這種詭異的事情。

水龍頭會無緣無故突然打開,燈也會莫名其妙地不停閃爍,半夜裡明明關好的窗也會突然打開,嗚嗚地發出恐怖的風聲。

就在曲眠再也受不了打算搬家的時候,一個換鎖師傅偷偷告訴她一個法子,神秘兮兮,還是四下無人時告訴她的,搞了半天就是封建迷信,曲眠有理由有懷疑這是他們師傅之間有預謀的互相拉客。

但是也沒辦法,隻能死馬當活馬醫。

她請了個大師,在家裡神神叨叨地作了兩天法,又收了把桃木劍,掛在門上。

可惜的是情況依舊沒有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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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眠三下五除二吃掉手裡的早餐,走到客廳的落地窗處,抬起手唰地一下拉開窗簾。

這裡原本該透著光,現在卻被滿滿的黃色符紙貼著,看起來極其壓抑,且透露出詭異的氣息,她抬起手,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觸上其中一張,緩緩摩挲著符紙粗糙的表麵,接著大拇指和食指一捏,將那張符紙毫不留情地撕了下來。

接下來就是不停的撕紙聲加上逐漸亮堂起來的客廳。

她像是著了魔一般,用儘全身力氣去對付這些散落在地上的廢紙,以至於她都沒意識到,自己輕喘著出了汗。

曲眠推開落地窗。

外麵刮起大風,吹得她有些睜不開眼。

安靜的屋子裡又發出了響聲,她回頭瞥了眼,是廚房的水龍頭開了,細細的水柱流下來,落在洗手台上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莫名的,讓人聽了汗毛倒立。

她走上前去,原先還細細的水柱突然像掉進了油鍋裡一樣,炸開花來,控製不住地嘩啦啦地,好似抽水馬桶,發出轟隆隆地聲音,水漬還反彈到了她的臉上。

曲眠被自己腦子裡的想象搞得有點反胃,她淡定地關上囂張至極的水龍頭,用紙巾擦乾臉後,轉身就要走進臥室去收拾行李。

她算是明白了,這個房子真的不能再住下去了,否則她遲早得瘋。

等到走到房間裡時,她又忽然冷靜下來,仔細地考慮著現在自己的處境,想來想去,最後還是放棄了,她回到客廳,打算找個電影看看,放鬆放鬆。

平複了下心情,曲眠躺在沙發上,搜了部科幻片,據說是國內票房最高的科幻電影,可惜她對這一類型實在提不起興趣,加上這幾天有些神經衰弱,不一會兒就陷入半夢半醒的狀態。

然而,她越睡眉頭卻皺得越厲害。

夢裡的女子沉入了水底,奇怪的是她並沒有掙紮,儘管曲眠看不清,但是她知道她一定在哭,她悲傷地嗚咽著,嘴裡在呼喚著什麼,聽不太清晰。

沒一會兒,曲眠就被鬨醒了。

她坐直身子,揉了揉眉心。

兩個小時地電影還沒播完,但也進入尾聲。

曲眠正打算把電視調到新聞頻道,突然她拿著遙控器的手就不動了,整個人的身體都繃的直直的。

她的右半個身子能感受到類似冷藏櫃一打開的那種,撲麵而來的乾冷,仿佛人的皮膚一沾上就能掉下來。

她儘量保持安靜,艱難地咽下口水。

以她從小的倒黴體質能感覺到,她身邊的那個東西,不僅體溫極低,還帶著那種非陽氣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像毒蛇纏上胳膊,雖然還沒有接觸,但就已經能夠體驗到冰冷的蛇信子。

曲眠不由得想起了,六歲那年夏天,在外婆家看到了死在路邊的野貓,回家後擔驚受怕了好一陣兒,半夜還魘著了。

她現在的恐懼感就跟當年一模一樣,不僅手足無措還反胃惡心且頭皮發麻。

她這下是真的信家裡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

曲眠開始瘋狂後悔剛才撕符撕得那麼豪邁了,她閉上眼睛禱告了一下,最後緩緩睜開眼睛,艱難地偏過頭,卻不敢睜開眼。

突然,身邊明顯升溫,從原本那種不寒而栗的感覺變得像一團水淡淡的籠罩在她身邊,她不知道是該睜還是不該睜,於是掀開眼皮悄悄露個縫。

她恍惚間看見一個黑發少年,朱唇皓齒,貌若潘安,黑色的長發用發帶綁住披在身後不顯雜亂,連身上的衣裳都是一絲不苟的。

像個養尊處優的少爺。

視線變實,她看著就坐在自己身邊的少年,臉上的表情卻越來越驚恐。

似是察覺到了她那炙熱的眼神,少年轉過臉,一雙美眸對上她,笑眯眯地打了個招呼:“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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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

曲眠實在是無法維持麵部表情和她良好的素質,她幾乎是一個一個字從嘴裡擠出來,聲音都因為驚嚇變了調,抖得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