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樹林裡時不時傳出烏鴉的叫聲。
林昭月抱著臂,看著眼前的空地,一臉若有所思。
也不知道是誰這麼不負責任,埋個屍體也不埋好。
幸虧自己來的慢,要是再來早一點,指不定會碰上什麼血腥的事情。
看來以後的生意,還是要挑一挑的。
林昭月轉頭,無奈地開口:“喂,你準備藏到什麼時候啊。”
不遠處的樹叢晃動了幾下,聞遙的腦袋探了出來:“我有點不放心,跟過來瞧瞧。”
“不放心什麼?”
聞遙小跑到林昭月麵前:“我怕你們真殺人。”
他瞪了一眼君譽:“你也是,跟著她瞎胡鬨什麼?她要殺人,你不攔著,還陪著她。”
君譽道:“我有分寸。”
“你有個屁,有你就應該和我一起攔著她,”聞遙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開始碎碎念,“大半夜的不睡覺,瞎折騰什麼,為了看住你倆,我連燈籠都沒拿,這一路黑燈瞎火,差點沒把我嚇死。”
“來來來,你們不是殺人嗎?殺,殺給我看看,我就不……”
聞遙的聲音小了下去,瞪大眼睛看著三米開外的地上。
君譽適時地扶住了他,防止他因為腿軟跪在地上。
“地……地裡麵有隻手。”
氣氛在他顫抖聲音的渲染下確實很詭異,尤其是林昭月手裡提著的燈籠被封吹得晃啊晃,猶如鬼魅一般。
聞遙快崩潰了,那隻手上還沾著血,在月光的映襯下,越發顯得森白。
“你們……你們真的殺人了?”
林昭月忽略了那隻手,徑直往前走。
君譽有點看不下去了,語氣有點無奈,道:“你不是一直跟著我們嗎?沒看到我們殺沒殺人?”
“哦哦哦,也是,那這是啥情況?”聞遙緩過勁來。
“你先自己站好。”
“哦哦哦,好的好的。”
聞遙這才意識到自己整個人都靠在君譽身上,他有點不好意思地站好,拍了拍發軟的腿,才發覺君譽和林昭月已經走出了好遠。
“哎,你們等等我。”
林昭月一路慢悠悠地走過來是有原因的。
寫字條的人讓她來找個東西時,她就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了。
捎東西這活很普通,卻偏偏找了她,而且寫字條的人字裡行間都透露著自己將死的訊息,幾乎是在央求她幫忙。
這人字寫得歪歪扭扭,應該沒讀過什麼書,寫得這麼潦草,應該是事出緊急,以箭傳遞消息,應該是……
乾的這差事,不是什麼好差事啊……
幸虧自己來得慢,否則指不定撞上什麼血腥的場麵。
又走了一刻鐘,林昭月在一棵樹前停住了腳步。
聞遙看了看,問:“這樹有什麼特彆的嗎?”
林昭月答的認真:“有的。”
“哪特彆?”
“它有個樹洞。”
聞遙:……
君譽:……
林昭月在樹洞裡掏出來個荷包,借著月光,她仔細打量了一番。
荷包很舊,布料也不太好,還有破損,上麵繡著朵小黃花。
她摩挲了幾下,揣進懷裡。
回去的時候,又路過了那片空地,聞遙閉著眼睛催促君譽拉著他快點走。
結果林昭月偏偏不遂他的願。
她走到那隻沒有埋好的手旁邊,端詳了一下。
這隻手鬆鬆地握著,借著燈籠發出的光亮,林昭月透過手指的縫隙,似乎看見了一抹黃色。
“喂喂喂,你乾嘛啊?”聞遙見她去扒那隻手,整個人渾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你快過來,咱們趕緊回去吧。”
林昭月她看清了,那隻手裡握著的,是一朵小黃花。
她沒碰,又將手輕輕地合上。
本是不想管這閒事的,但……
她歎口氣,不知從哪摸了塊石頭,將泥土刨開,把那隻手埋好。
“身子在裡麵,手卻露在外麵,想必不太舒服,”她輕聲道,“放心,收了你的銀子,東西我一定送到。”
*
次日一早,林昭月留了字條,一個人動身去了幾十裡外的一個小村莊。
她知道這荷包是要送給一個女子,但她沒想到,這女子已經成了親,連孩子都有了。
望著院子裡晾衣服的女子,林昭月一時間不知道該遺憾這女子成親了,還是該慶幸這女子成親了。
不過她也沒猶豫,該送的東西一定要送到,於是偷偷將荷包塞進了女子裝衣服的筐子裡,看著女子拿出了荷包,才悄無聲息地離開。
自此,這樁生意算是做完了。
林昭月回去時,夕陽正好。
茶棚裡沒有客人,聞遙和君譽已經準備收攤了。
在聞遙衝上來斥責她之前,林昭月晃了晃手裡領著的酒:“我帶了好酒回來,今日請你們。”
喝酒歸喝酒,林昭月還是沒能躲過聞遙的盤問。
甚至這次連君譽也跟著聞遙一起,抗議她這次單獨行動。
“那天死的人,真的和你沒關係?”
林昭月一臉無辜,搖了搖頭:“這我可就冤枉了,我就隻負責送荷包,可不敢乾殺人的勾當。”
“那你知道死的那些人是誰嗎?”聞遙開始八卦,“你可彆誆我,我可精著呢。”
“你可拉倒吧,就你這智商,我說出來你也不知道。”
林昭月把玩著手中的酒杯,接著說:“算了,告訴你也沒關係,暗影閣,你知道嗎?。”
暗影閣,全墨梁最頂尖的殺手的聚集地。這個組織已經已經存在幾十年了,江湖上向來來無影去無蹤,不常出現,最近幾年隱隱有活躍的趨勢,大約是江湖之上又要有所變動。
見聞遙一臉驚恐,林昭月補充道:“頂尖殺手都很貴的,大部分人傾家蕩產也未必請得動,而且人家一般不會亂殺無辜。”
“那不頂尖的殺手呢?”
林昭月覺得聞遙腦子有問題:“我哪知道,我又不和他們打交道。再說了,咱們窮得叮當響,有什麼值得被暗殺的地方?”
“怎麼沒有,那不是有一盒銀錠嗎?”聞遙不服氣。
“就那點錢,還不夠付給暗影閣定金的十分之一呢,也就隻有你,把自己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