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那人是……賀宛。(2 / 2)

窺竹 元芙芙 5465 字 8個月前

楊青文語氣大方,倒是讓徐靜舟更是不好意思,隻得點了頭道:“楊兄願意與我做朋友,我自然求之不得……”

楊青文心中頗有幾分鄙夷,可神色卻還是如常道:“徐兄再怎麼說也是新科狀元,如今更是在戶部任職,我不過是個閒散之人,能與徐兄交好才是我之幸。”

徐靜舟聞言不由得低下頭去,神情苦澀道:“也不過是空有個名頭罷了,什麼時候要被革除官職也說不定。”

楊青文順著他的話歎息道:“白日裡聽徐兄說起一些官場之中的事,方知徐兄確實很是不容易,朝堂中旁的官員表麵看來或許並無利益牽扯,可背地裡卻自有一層關係,徐兄背後沒有可以依仗之人,甚至連聖上都對你有了幾分不滿,往後想在朝堂中做事,確實是舉步維艱。”

“確實如楊兄所言。”徐靜舟愁眉苦臉的點了頭,半晌,又試探著抬眼看向楊青文,“不知楊兄可有法子能解了我這困局?”

第一回見麵時徐靜舟還不知這楊青文身份,後邊在戶部任了官職,也就對朝中大臣大約有了了解,自然也就知曉了這楊青文的父親身份。

吏部侍郎的身份不算太高,但在朝中也算有些地位,徐靜舟心思簡單,既然問出這話,儼然是真以為這楊青文將他當作朋友了。

楊青文正想著如何順水推舟的將早已準備好的說辭說出口,卻不想這徐靜舟先開口向他討教,他心中雖然高興,可卻還是故作遲疑,猶豫了好一會才開口道:“不瞞徐兄,前幾日我倒是聽我父親提及一樁有關聖上的舊事。”

說到這,他湊近了些,又刻意地壓低了聲音才神神秘秘的繼續開口道:“想來徐兄應當也知道,咱們這位聖上曾在北岐為質四年之久,也是一年前方才得以歸來,而後繼承尊位。”

徐靜舟點頭,這些在陳國恐怕是無人不知的事,楊青文便又接著道:“那四年間,將軍府趙小姐一直陪伴於聖上左右,也正因如此,所以聖上登上尊位之後,理所當然的將趙小姐奉為皇後,如今琴瑟和鳴,也算成就一樁佳話,甚至在皇後娘娘有孕之後,朝臣們多次進言選秀之事都被聖上駁下,如此,更是讓眾人以為他們二人感情甚篤。”

徐靜舟聽出楊青文話中深意,不由皺眉道:“難道不是麼?”

“自然不是。”楊青文笑道:“徐兄你一心苦讀,大約是並不通曉此道,可隻要是男子,怎會有隻求一人的念頭,莫說是像聖上這般位高權重之人,便是尋常男子,也總免不了三妻四妾才算是逍遙快活。”

徐靜舟愣愣聽著,遲疑道:“可聖上確實不曾應下那些朝臣……”

或許是因為楊青文的語氣太過篤定,加之徐靜舟又確實不通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一時竟是信了他這話幾分。

楊青文搖頭道:“那是因為朝中的那些人都沒猜中聖上的喜好。”

“聖上的喜好?”徐靜舟疑惑道。

楊青文點頭繼續道:“誰人都知聖上在北岐苦熬了四年,卻不知聖上在那北岐與一北岐女子還有一段情事……”

徐靜舟心頭猛然一驚,“還有這種事?”

“若不是我父親意外聽得這消息,我也是不敢信的。”楊青文目光直直的落在徐靜舟身上,“徐兄,這與你而言,是個難得的好機會。”

徐靜舟怔然道:“楊兄的意思是……”

楊青文“嗯”了一聲,然後便將心裡的盤算說了出來,“徐兄可給聖上送上北岐女子作為贈禮,若是博得聖上喜歡,往後,聖上枕邊,也便有個為徐兄做事的知心人了。”

楊青文的話說得直接,徐靜舟倒也並未有瞧不上這般做法的意思,隻是麵色卻還是有幾分遲疑,“若真如此做,聖上喜歡那女子倒也罷了,要是不喜,豈非讓聖上覺得我生了旁的心思,對我更是不滿?”

楊青文聞言,便知這徐靜舟已是將自己方才那些話聽了進去,也不再同他拐彎抹角,而是將獻舞之事儘數說了出來,“樂坊那些北岐女子跳的舞曲與上京時興的舞曲大不相同,倒也彆有風味,到時隻需徐兄的一個名頭,功勞自然也就記在了徐兄頭上。”

徐靜舟思忖片刻,想到如今困局難解,楊青文又是真心為他謀劃,到底還是應了下來。

十二月三十日,鳴鑒宮,歲旦宴。

趙筠元腹中孩子已近六月,身量漸沉,陳俞原本讓她在永祥殿歇著,可她卻道難得熱鬨,陳俞隻得應了她,卻也叮囑了好些話,譬如酒水之物是萬萬不能碰的,便是麵前吃食涼了些,也該吩咐底下人先去熱過才行……

趙筠元見他細碎的念著,忍不住笑道:“哪裡就這麼嬌氣了?”

確實,她陪在陳俞身邊這樣多年,從未有嬌氣的時候,最難的時候,便是已經餿掉不知幾日的吃食,她也能麵不改色的吞下,遑論這些東西?

陳俞大約也是想起來什麼,伸手輕輕摸了摸她隆起的腹部,道:“不是嬌氣,而是本就該如此的。”

天邊月色初起,月華昏暗又蒼白的灑下來。

鳴鑒宮中,朝臣推杯換盞,口中皆說著新歲的吉利話。

中間的空地上,有安排好的舞女翩然起舞,舞曲動人,可卻鮮少有人將目光落在她們身上,連上邊的趙筠元也瞧得昏昏欲睡,隻是因為這般舞曲實在千篇一律,初見或許新鮮,可瞧得多了,就隻覺膩味了。

正在這時,下邊傳來一陣清冷的鈴鐺響聲,趙筠元聞聲瞧去,見一群身著北岐服飾的女子從殿外盈盈而入,行至殿中,又拂身行了禮才跳起舞來。

雖依舊是舞曲,可卻痛先前看的舞曲很是不同,這些女子跳的是北岐的舞,衣著動作都要大膽許多,隻見周遭身著月白色舞裙的女子彎下腰枝,中間一身著紅衣的女子先以背部示人,而後慢慢轉了身,麵上卻還是蒙著一層紅色輕紗,依舊瞧不清楚麵容。

卻添了幾分神秘。

原本那些朝臣一瞧見這些北岐女子,便有不少變了臉色,畢竟能有機會參加宮中歲旦宴的臣子,自然都應當是有些地位的,其中也有不少人都知曉陳俞對北岐之人如何怨恨。

或許因為如今兩國合並,他為了不至於再生動亂,不得不在管理那些北岐人時一視同仁,讓許多人以為,他或許早已將在北岐的那些時日忘卻。

但隻要了解他一些的大臣便知曉,他從不曾忘記。

如今,歲旦宴上,卻安排了北岐舞曲,這不是故意想觸怒聖上嗎?

那些大臣如此想著,可見陳俞還不曾發作,亦是不敢表露出什麼來。

而趙筠元的目光卻早已被那中間紅衣女子吸引了曲,那人雖麵籠輕紗,可不知為何,她隻瞧見那人身段眉眼,就覺得很是熟悉,仿佛曾經在何處見過。

她還來不及細想,就見那紅衣女子將纖細的腰肢微微一彎,柔荑拂過烏發,順勢將麵紗解了下來,露出一張美豔的麵容。

說話聲,杯盞相碰聲,甚至於連她的心跳聲都仿佛歸於平靜,因為她瞧見了那張她永不會忘記的臉,那人是……賀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