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客斂去笑容,終於鬆開了慕雨:“隻因家父生前為保大梁身死沙場,我不敢忘卻他生前遺誌。”
慕雨抿唇笑了一下:“如此說來,江公子真是既忠又孝。”
笑完後,慕雨清清嗓子,給自己倒了杯茶:“我聽說,他跟著樓蘭王女入了樓蘭國都後就消失不見了,想必你也聽說了,才找到了離樓蘭很近的龜茲。”
江天客頷首:“正是,隻是沒什麼發現。”
慕雨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那就對了,我這幾日思來想去隻覺得人不可能平白消失,除非修了仙術才能辦到。”
“所以,慕姑娘的意思是?”
慕雨眼睛轉了一圈:“聽說近日那尉犁國新來了一個國師,說是能為尉犁國王清除邪祟,我想這裡麵肯定有些聯係。”
江天客點頭,笑了一聲:“對啊。”
慕雨也點頭笑了笑:“那我們今日先在此處住下好好休息,明日出發?”
“不,今日出發!”江天客說得斬釘截鐵,“安玉屑狡詐,我們必須得快!”
慕雨肩膀下沉,愣了一瞬:“今日……就今日吧。”
儘快想辦法打發走江天客也挺好,要不事情更加麻煩。
想來安玉屑自己在屋中餓上一天也不會死,問題不大。
這一日,驛站房間中的安玉屑過得的確有些不同。
在他覺得那扇門快被慕雨推開的時候,慕雨一直沒有回來。
他坐在矮榻上輕輕用手指撐開了窗子,透過縫隙看著外麵的天色逐漸變暗。
直至入夜,他也沒有等到慕雨回到這個房間裡。
“死了?”安玉屑喃喃出聲,“死了也好。”
這樣想著,薄唇上輕輕勾出一抹淡笑,俊美的臉上也沾染了幾分生動。
可是下一瞬劍眉蹙緊,他低頭看向了捆著自己雙手的繩子,臉上笑容不見,黑眸中又有幾分涼薄的恨意。
繩子不僅捆著他的手,還捆著床柱。
他順著繩子的方向看去,想起慕雨之前和他說過的話,這繩子非她用術法不可解,而這屋中也有她布下的法陣。
安玉屑緩緩閉上雙眼:“你最好彆死的太早。”
若有機會,還是讓他親手殺了她比較痛快。
可奈何,夜越來越深,深到這沒有燃著蠟燭的屋中幽暗到令人發昏。
安玉屑沒有睡去,黑夜之中他睜著雙眼。
那雙眼睛明亮非常,他咬咬牙從矮榻上下來,一瘸一拐的走到了慕雨平時睡著的床榻旁邊。
在那兒繞了一圈後,他沒能發現慕雨在哪布的陣法。
因著腿上的傷患沒有好全,安玉屑此時已經滿頭是汗,臉色也比方才蒼白了一些。
但他沒有回到矮榻上,靜靜的站在了原地,脊背挺直,雙腿不屈,好似青竹一根。
安玉屑盯著綁在床柱上的繩子,他想,能尋到辦法將這繩子解開也是好的,於是伸手輕輕拽了拽。
捆仙繩有微弱的金光閃爍,也讓地上法陣的輪廓閃爍了一下。
這一點閃爍的微光讓安玉屑臉上浮出了笑容。
發現了陣法究竟布在何處,安玉屑的心情好了不少,他轉身坐在了桌旁。
他微微歪頭,看著前麵剛剛閃爍出法陣輪廓的位置,兩隻手的食指互相輕輕敲擊。
也不知慕雨的陣法倒是有多麼高深,是不是隻要被觸動就會要他性命?
可若是什麼都不做就這樣看著,他難道坐在這兒等死?
安玉屑動了動自己自己的下巴,手上的食指沒有在繼續敲擊,他眯了一下眼睛站起身朝前走了一步。
他當然是不能等死!
雙手雖還被捆著,可是並不影響他念咒結印。
骨節分明的食指和中指並攏,手腕輕輕轉動間,指尖光芒傾瀉而出,柔柔的打在法陣所在。
那法陣輪廓浮出,但並未被觸發。
幽暗的屋中瞬間明亮,安玉屑的雙眼睜大,唇邊溢出一抹冷笑。
安玉屑一雙黑眸被金光點亮,帶著幾分欣喜又有幾分嘲諷:“雖然高深,卻並非不可破。”
他指尖結印不敢停,柔光打在陣法之上,緊盯著這微微轉動的法陣,不敢錯過一絲變化。
安玉屑額上冷汗越來越多,唇上血色漸淡,可臉上的興奮卻越發明顯。
他快要抓到這法陣之中的漏洞了!
隻要這法陣再自己轉上兩圈,露出微弱的縫隙,繼而對準,輕輕一擊便可破陣!
想到自己即將要擺脫此間束縛,安玉屑臉上的笑容越發濃烈,雙眸越發暗沉。
可誰知下一刻安玉屑卻忽然一凜,連忙收了手中結印,飛快的轉過了身看向門口。